掛了電話，徐子平哼起了校園廣播裏最近常放的歌。她覺得不見也罷。第二天傍晚程凡卻來學校找她，還送了本席慕容給她。略翻了翻，巧克力一般的調子她很愛，就主動邀程凡去訓練房看新到的搏擊器材。半路上室友端著飯盒迎麵走來。她老遠就喊：“我把你衣服一起泡了。”徐子平說：“好。”她回答的太過簡短，程凡還以為她看不上這紮馬尾的姑娘，就說：“不愛勞動可不好。”“她要保研麼。”徐子平說。
程凡很是細心地講解了器材的運用方法。“你喜歡搏擊？”他問。“隻喜歡一些柔韌動作。嘻嘻。這校園這麼破，設備還不錯。”徐子平這麼說，程凡搖搖頭。
下一次兩人見麵的時候卻是徐子平去找程凡，當時已經下班，程凡卻在加班。“我想到一點。水房死角落還有些焦紙灰，吸了水汽，粘在牆上。”徐子平謝絕了程凡給她倒茶，說她今天是跟同學出來玩，進來說一聲。程凡謝謝她，卻也不多思考，叫她坐一會。“案子要破了？”徐子平問。程凡沒有直接回答，笑著說：“燕姓死者事發前大半個月與人激烈吵架。水房屋頂低，站在樓梯上可以看見馬路。而在現場發現一根爛木棒，應該是有人從牆外拋進來，雖然不一定打到人身上，但眼前晃過一物，也令人腳軟。那棒是花圃矮籬笆，上麵沾有錫箔，這就縮小範圍了。”
“哦。你已經有了把握，還肯指教我。謝謝。”徐子平也不爭辯。程凡提議一起吃飯，徐子平說同學還在外麵等，要一起回去。在車上徐子平哀歎了“我白逞了回強。”同學倒安慰她：“你很有勇氣啊。現在就開始用專業。”徐子平忙說不敢當，自己也就這股傻勁，對方才是從一個山峰走向另一個山峰。
然而破案消息好幾天也沒有傳來。徐子平以為出版麵還要等幾天，又覺得也好，不定他傲成什麼樣了。但程凡此刻也在猶豫要不要打電話給徐子平，一個人鬧了笑話，他突然想講給徐子平聽。破案失敗了，麵對領導嚴肅地批評，他來了句“我隻是沒有把細節拚起來，但可笑不等於可憐，失敗不等於錯誤。”好在領導製止了中國警察提出的“好大喜功”批評。最後也認為程凡還是做出了一些大膽的分析。程凡認為殺害夏姓（後來得知是吳姓，但仍未確實）死者是張儀綰。她有一定藥理知識，其養女在出事當天突然身體不適，吃了止瀉藥也沒用，備用藥不可能過期。而養女不去，她一個人去玩，有點不合理。至於凶器，很可能是房主家裏的剔肉小刀或者刨刀。殺人手法是先麻醉神經，手法不會重，多半有掩護動作，等發作，再刺死。根據相關人描述，張在當晚差不多有兩小時獨處時間，她有時間跳窗出去行凶。夜宿就是她最先提出來。她去街上給養女打電話，是打到死者辦公室，她必然先與死者交談。死者匆忙收了床褥被子就出去了，有臨時決定的成分。最可疑的是第二天早上她主動要求做飯，很可能在柴灶上銷毀證據。程凡在細節上的分析得到領導的肯定，可唯一麻煩的是動機，雖然張自己也承認與死者有個人恩怨。一種分析是，可能張與洪以前就認識，因為找到一個冒名身份的人得有線索，當然她倆說辭不一致。張稱當年能找到死者吳是通過陸總。陸總當年已經在外麵做生意了。張說自己是知道他冒了戶口，才敢悄悄帶走孩子的，並沒有見過洪。但即便這樣，認親後，張可以根據當年單位取證的信息，找到了洪。這就有了證據。當晚可能洪與張串通，把死者約出來，意欲敲詐。然而事實是鄰居證實洪當晚在家給牲口配種。
殺害燕姓死者的人，程凡認為是洪。已經證實那天傍晚她去花圈店交折好的錫箔，還買了對燒化用的紙人，她做這一行。但麻煩是不能憑一根木棒，以及路口一段吵架錄像就認定凶手。洪說自己給城裏飯店送土牛肉和羊肉，已經宰殺好，大概有五隻羊，三頭牛。聽說這邊有人要張羅職工福利，就過來問燕。燕卻態度不好，說不要山貨。倒車時還差點撞到她租來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