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後晃了晃脖子,又壓了壓鬢邊:“你們想瞞著,孤又怎會叫你們如了意呢?”
“你做了什麼!”元邑幾乎是一步邁上前去的,若非他心中尚有一絲理智尚存,此時高太後的衣襟怕早就叫他攥在手心兒裏了。
他就有什麼是他忽略了的。
這些日子以來,高令儀得了後位,可是後宮之中,一直都是風平浪靜的。
高太後知道了容娘的與眾不同,卻真的什麼都沒做?就因為高令儀得了後位,她就這樣收斂起心性了不成?
不對——元邑猛然一僵。
這絕不是高太後的行事與作風!
“你對容娘,做了什麼?”他語氣森然的,“高令儀正位中宮之後,你絕不會放任容娘安逸,那你應該……”
“皇帝可真是關心則亂啊。”高太後嗬笑了一嗓子,“若不是她,你大約能猜得出來的。長春宮啊——”她拖長了尾音,“長春宮多少年來都替她擋在了前頭,孤既知道了此事,自然心疼她,年紀輕輕的,叫皇帝這樣算計了,這些年來又不知惹了多少人嫉妒,到這時候,孤豈能不告訴她事情的真相呢?”
“你——”元邑大吃一驚。
他真的是大意了,其實該日夜不分的盯著壽康宮的。
可是他卻也在一瞬間明白了過來。
怪不得前陣子徐明惠的行為那樣反常,且他還記得,燕雲被趕走的時候,不過是因為一件極的事情。
他那時候還想過,大約的確是阿姊題大做了。
隻是今夜聽了高太後的話後再來回想,隻怕……
他眸色暗了暗。
隻怕徐明惠是將阿姊一並利用了。
她想處置了燕雲,卻又怕他看出端倪來,所以叫人去請了阿姊,又叫出雲做了一場戲,惹得阿姊動了肝火,非叫囂著把燕雲趕出了長春宮去。
那之後呢?她可能從沒想過,阿姊會跑到乾清宮與他訴苦,替她訴苦,而他那時還願意逢場作戲,便徑直的往長春宮而去,要看一看她。
那時的徐明惠,大概是沒法子收拾好情緒見他,所以幹脆閉門不見。
原來,她是已經知道了一切,所以才會有這些事情的發生。
他這陣子以來,一直忙著今夜大宴的事情,總之是諸事繁多,竟然這樣就輕易忽略了……
他深吸一口氣:“你便非要攪的朝堂大亂,後宮大亂,才甘心是嗎?”
徐明惠絕非善類,這是他早有的認知,在他不知道的這些裏,還不知道她盤算了什麼。
如果她真的要對容娘做出什麼事,他大約是沒法子放過她的。
可是她身後是徐家……
徐明惠和容娘之間,矛盾早晚要爆發,卻絕非此時。
高太後的所作所為,又哪裏是為了這大陳江山好?
果然,高太後冷笑了一聲:“孤這一生,最恨的,是姓徐的,其次,就是慶都。”
她記得徐氏帶給她的羞辱,也絕不會忘了慶都在春風得意的那幾年,是怎麼對待她的。
她一個正宮皇後,人前人後又是那樣高高在上的,卻願意放下身段去親近慶都。
可是慶都又做了什麼?
高太後合了合眼:“慶都從前就親近徐氏,從不曾把我放在眼裏。皇帝,如果沒有今的事,孤還能幫你穩住這個朝局穩定,但是如今,你既不給高家留活路,那就等著徐衛兩家,纏鬥起來吧。”
元邑咬緊了牙關,幾乎要咬碎了一口銀牙。
高太後實在太過於可恨!
“你……”
然而他待要再嗬斥之時,門外春喜明顯帶著慌張的聲音飄進了殿內來:“主子,萬歲,不好了,承乾宮出事了。”
元邑心中轟的一聲,瞳孔驀然放大了。
承乾宮出事了,定妃,出事了!
他再顧不上同高太後那麼多,一撩下擺,拔腳就走。
高太後看著他的背影,陰惻惻的笑著,卻隻是揚聲**喜:“且來服侍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