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十分。微風輕輕拂過,搖曳碰撞了一天的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園中幾朵孤單開放的野菊花安靜的垂著頭;一隻夜歸的麻雀在屋頂稍作停留,也速撲騰著離開。這裏萬籟俱寂,天地之間空曠而廣闊,隻有一輪圓月遠遠的凝望著這安靜的小屋。仿佛萬物沉浸在酣夢中,靜悄悄地孕育著一個不安寧的黎明。
我睡不著,索性坐在園子裏發呆。突然肩上傳來一陣溫暖的觸覺。我回頭,隻見葉秋白一身素衣,正在為我披上鬥篷。
“更深露重,秦姑娘放心染上風寒。”他露出標誌性微笑,坐到我的身邊。
“我心裏亂糟糟的,有好多問題想問你,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我想要拿起一束頭發咬在嘴裏,卻被他阻止。?????他拿起絲帕,輕輕擦拭我沾到口水的長發:“筠沁曾經最愛惜她的頭發……”
“啊,抱歉。”我紅著臉,局促不安,心中翻出一股酸意:“在那個世界,我一直都是短發。”
“秦姑娘可是思念家鄉了?”葉秋白將我麵前的杯子填滿,我意興闌珊的摸索著杯緣,茶香撲鼻,可我並不是很想品它。
“眼前這些困境本與姑娘無關,打擾了姑娘的清淨生活,確是葉某的過錯。等到一切平息,葉某必將履行諾言。”
我很想將那個古怪的夢講給他聽,又怕超出他的認知範圍徒增煩惱,隻好閉嘴,轉移話題。
“你那麼愛她,可看你與明兒卻並不是很親近。”
他先是一愣,隨後卻笑了:“蓉兒是不是和你說過些什麼?”
我不置可否,他歎了一口氣:“我想你從中似乎有些誤會。”
葉秋白將茶杯放到嘴邊品了一下,說:“我與筠沁是師兄妹,當年,我得罪了權貴,她為救我,才將我納入府中,所以我與她並無夫妻之實。文賢弟也是一樣,那年他名動京城,被嚴太後看中,無奈求助與我,公主挺身而出,向太後將他強要了來,護在府中。公主的義薄雲天,簡直比男兒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對?她不是日日宿在……”我知道自己說個羞愧的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笑笑“掩人耳目而已。”
“還是不對”我偷偷看了他一眼:“那明兒呢?明兒是誰的孩子。”
葉秋白突然安靜了下來,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收了回去,過了很久,才說:“她不願提起,我也從未問起。”
看著眼前這個心甘情願做接盤俠的男人,我心中偷偷泛出一絲小慶幸,也許,也許,我和他之間會有也許也說不定呢。
就在我偷笑之際,突然遠處草叢中有一絲火光閃過,我還未反應過來,就被葉秋白護在懷裏,躲到石桌後麵。
說時遲那時快,滿天的火箭將夜空點得一片紅亮,就像一條火龍,張開血盆大口,準備將小院吞噬。
“明兒!”我站起身,就要衝進屋子裏,卻被葉秋白死死按住。
“有蕭公子在。”我慌忙在四周查看,隻見火光中一個熟悉的麵孔一閃而過,破窗而入,跳進了著火屋子裏。
十幾個身穿鎧甲的士兵將小屋團團圍住,為首的將領身跨駿馬,手持長矛,在門口徘徊,看樣子是準備將我們堵在這裏火火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