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時憶蝕憶(2 / 2)

記得在高考錄取結果出來之後,他們不在同一座城市,甚至不在同一省份,中間相隔千山萬水。蕭闕抱著她,抱得那麼緊,聲音聽起來居然夾雜著些許害怕:“怎麼辦?言歌,我們相隔那麼遠,而我可支配的時間又那麼少,不能陪著你,都不能了解你的生活?”其實言歌也很難過,卻還是打起精神,扯出個笑容,眼神透亮定定地看著他,但語氣聽起來卻有些輕佻地說:“這有什麼難的,我寫日記好了,為了你而寫,讓你了解我,了解我每日的生活,了解我驟變的情緒。”言歌說地很堅定,心底很堅定地下了這個決定。其實言歌很想告訴蕭闕。別人都說,牛郎和織女最痛苦,一年隻能會一次麵,但在言歌看來,他們也很幸福,又有誰364天都被思念著呢?

在大學,言歌每日的生活都是,這般平靜卻又規律地向前滑行。有人說,平行線最可怕,但言歌認為,最可怕的是相交線,明明他們有過交集,卻總會在以後某個時刻,相互遠離,而且越走越遠。言歌承認,她很害怕,害怕他們之間便是一條相交線,錯過了交點,如今已輪到各自遠離。

言歌如今,靠著回憶往昔的記憶生活,日複一日地侵蝕著過往回憶。偶爾她會從他們共同的朋友那裏,了解一些他最近的生活,是不是適應學校,是不是訓練很辛苦?言歌聯係不到他,也不敢聯係他,不敢輕易打擾他。

很多時候愛都隻是一個人的事,與任何人無關,愛或者不愛隻能自行了斷。用力轉身離開,用一輩子去忘記,有的人走了就再沒回來過,所以等待和猶豫,才是這個世上最無情的殺手。言歌不願離去,更不願忘記。所以這樣的愛,是不是也可以算是兩個人的事?她等待,她不信無情。偶爾言歌也在害怕,會不會,蕭闕在轉身之後,就再也不回來?

如果一個人的情感得到解脫,那另一個人就會走向可怕地獄。言歌害怕,有一天,她會走到那可怕的地獄。但一切都是注定,言歌無法自行了斷,即便是地獄,也無法了斷。

言歌依舊坐在樹下,仰望蒼穹,任思念瘋漲。

而千裏之外,大地的另一處角落,也有一雙出神的眼睛,凝望著這一方蒼穹。軍事學校生活很辛苦,軍訓三個月,每一天都是一次挑戰,集訓、拉練、負重、越野,每天起床就是兩個字——訓練。汗流如雨,然後被水分灼熱的陽光蒸發,剩下白色的顆粒物,在身體上或是衣服上,那種東西很鹹,鹽。這般訓練的目的很簡單,在最短的時間內,最大限度地把身體素質提高。其實身體的疲憊根本不算什麼,更痛苦的是精神的不適應,完全與外界隔絕,每日的生活沒有任何起伏。每個人都必須有點什麼念想,才能夠有堅持下去的勇氣。而蕭闕的念想則是,趙言歌。

偶爾訓練休息時,蕭闕會定定地看著天空,看著風起雲湧,風雲不停地變換,而他眼神卻沒有絲毫改變。

盡管蕭闕的眼神沒有任何異常,但他內心的思緒確是變化萬千。心底總是在默默地說,“言歌,莫要怪我,莫要怪我。”分明高考結束時,他答應過她,這一次牽手,他們再也不要放開,高中兩年的形同陌路,是他最大的承受限度,他再也受不起任何分離。可是最後他卻......

可是言歌,他不能,他不能囚禁她。他願意替她撐起一片天空,讓她自在生活。可惜他不能,他不能替她撐起一片天空,護她不受風雨。他們隔得太遠,他撐起的天空護不了她。他不能讓她,在無人守護的天幕下一個人靜靜等待。她那麼傻,要怎麼一個人棲息在,風雨飄搖的現實裏呢?

“趙言歌,你最近好嗎?是不是還那麼傻,什麼事想得那麼簡單?”蕭闕看著天空的時候,總會在心底默默地這樣想著,等反應過來時,卻隻能苦笑,相隔千裏,言歌又怎會知道呢?不過,言歌,你一個人真的還好嗎?

人為什麼會這樣,擔心對方是一個人,難道自己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