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邊子去,賣那東西你以為就好啊?哪有咱家這自己在羊身上薅(hao,一聲,拔毛的意思)的羊毛純?他們那十個都比不上咱這一個,哼!”
邢誌歎了口氣然後說道:“哦,對了,媽,我爸讓你看看水好了沒,要禿嚕雞了!”
“哎喲,你瞧我這腦袋,進屋坐炕上就給忘了,去吧,讓你爸拿進來吧,估計都撲鍋了!”說完火急火燎的幾乎是蹦下炕的,趿拉個鞋就跑到了外屋地。
就這樣,日複一日的每天都吃著肉啊,魚啊之類的肥膩食物,給邢誌吃的都快吐了,瞧那老兩口兒的架勢,恨不得把邢誌到部隊兩年的肉都這麼一氣兒給吃完,對於一對兒思想還停留在剛解放那會兒的老兩口兒來說,當兵就是遭罪,就是吃不飽,穿不暖還得去戰場挨槍子兒。
邢誌的父親每天就像個發小廣告的似的,東家走西家串,除了必要的收莊稼的時候在家幹活,有點兒時間就去人多的地方打聽部隊的事,天天早上積極的跑到村委會拿報紙,聽聽收音機啥的,生怕錯過一條關於部隊的消息,自己村兒的挨家挨戶問完了,就每天騎著個二八自行車,來回得騎個二十多公裏,看見下棋的,圍在一起嘮嗑兒的,便湊過去,搭會兒話,便又直奔了他的“主題”。
進了十一月份了,征兵也開始了,老兩口兒便拿出了最華麗的衣服,早早的起床,便開始準備著領邢誌到鄉政府武裝部報名了,邢誌的父親也拿出了平時都舍不得穿的皮鞋,坐在院子裏噌噌的打著鞋油擦起了鞋,母親也對著鏡子梳著頭,臉上抹了一層雪花膏,還用著那種紅紙似的“口紅”,雙唇一抿便落了色,對於這種抹口紅的方法我是真的不知道怎麼描述,隻能這樣粗略的一筆帶過了。
一家人拿出了最優雅的姿態,站在道邊等著巴士,別說,這麼一打扮,父母還真年輕了不少,三個人當中,最不起眼兒,最不閃光的頂數邢誌了,一身運動裝,穿著個球鞋,這衣服和鞋都是父母兩年前給他買的了,他不想穿,但是迫於無奈,又不得不穿,因為這老兩口兒覺得要去鄉政府,必須得正規,得正式,才讓邢誌穿的如此“乖巧”!
邢誌的父親從家出來的時候襯衫都是一個扣兒沒解的,老式兒的深藍色領帶死死的勒緊脖子,可能是被憋的不行了,就在巴士上雙手緩緩的給鬆了鬆。
這農村的兵源就是比城市的多,下了車來到鄉政府,沒等走到武裝部呢,這大廳裏,走廊裏就滿滿登登的塞著全是人,一家三口便找了個能落腳但是轉身都有點兒困難的地方站了下來。
對於農村兵來說,一種是父母為了讓孩子到部隊好好發展謀個一官半職有點兒出息的,還有就是為了去部隊混口飯吃,再有就是個別的村子為了達到上級的征兵要求,對有兒子的家庭一麵引誘一麵強迫給糊弄來的。
邢誌真的慶幸早上吃了母親給他煎的雞蛋,這擁擠的人群一打眼兒就能感覺到足夠讓他們排隊排到中午了,甚至還猶有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