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媽媽的故事,悅瞳震驚不已,但她並沒表示自己的驚訝,至少在母親麵前的確如此。她隻是輕聲地說,“好了媽,我知道了,您累一天了,回屋歇會兒吧,一會兒我做飯,做完了叫您”。
母親的確累了,便沒有在多說什麼,步履沉重地往臥室走去。悅瞳目送母親進了臥室,然後快速回到自己的房間,登錄QQ,緊急呼叫自己的丈夫。
接到悅瞳呼叫的時候,我正在上課。我的手機連著網絡,因此在第一時間看到了悅瞳的呼叫。我本能地覺得她有重要並且緊急的事情要跟我講,於是連招呼都沒打,就出了教室,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打開筆記本,連上網絡,登上QQ,飛快地在對話框中打了一行字:“我回來了,出什麼事了?怎麼那麼急?”
悅瞳沒打字,直接發起了語音通話,卻並沒跟我視頻。她說已經問過母親了,母親已經把什麼都告訴她了,然後把她母親告訴她的全部原原本本複述了一遍。
她的語氣平靜,似乎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似乎這件事與自己毫不相幹,又似乎是在給我講一個她自己構思的故事。但我聽完了以後卻渾身發冷,想不到我嶽母當年真的犯下了這麼大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想不到她為了掩蓋此事竟被人脅迫,遭受了這麼嚴重的心理折磨,十幾年來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沒一天能睡個安穩覺。我原本為她破壞了我和悅瞳的婚姻生活而怨恨過她,覺得她堪比王母娘娘,在我們之間強行畫上了一道“天河”。但現在我竟然有點可憐她了,當時犯下那個錯誤原本無心,可為了掩飾那個錯誤,卻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像個木偶似的被人脅迫著,不敢有絲毫的怨言和反對,生怕此事敗露,就這麼忍著,過了這十幾年。要是我,估計早就瘋了,我是寧可蹲監獄,也受不了這份折騰的。
跟悅瞳結束通話之後,我關閉了電腦,離開了宿舍,又回到課堂上來。可是我坐在那兒,什麼也沒有聽進去。我回來不是為了上課,而是為了找到和晚晴說話的機會,準備把我剛才聽到的那段往事原原本本地講給她聽,看她是什麼反應。
好不容易下課了,我第一個站起來,朝晚晴的課桌走去。她的目光閃閃爍爍,似乎有些怕我,怕我還像以前那樣糾纏她。我並沒說話,隻把一張我寫好的字條放在了她的麵前,然後就走出了教室,在門後偷偷地看著她,看到她拿起了字條,打開來看。字條上隻有短短一行字:“悅瞳的媽媽把一切都告訴她了,她又告訴了我。晚上七點半,咖啡廳見,我要把全部事情講給你聽。”
在我們見麵的“老地方”,我告訴了她整個的故事。她聽完半晌沒有說話,但臉色似乎比以前更加蒼白。我知道她在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忍受著回憶的痛苦。我沒有試著去安慰她,隻是靜靜地坐在她對麵,觀察著她的表情變化,等待著她開口說話。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她才說出一句話:“我不恨她了。她現在遭受的痛苦,遠比我喪父的痛苦要深重的多。我當初報仇的目的就是要讓她有苦說不出,謀劃了這麼多年,想不到她早就自己把枷鎖給套上了。其實想想這又何必呢,冤冤相報又有什麼意思呢?我雖然沒了父親,但遠比她活的要幸福,至少沒人脅迫我,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而她為了讓人替她保守這個秘密,是絲毫不敢反抗的,被自己的把柄栓的牢牢的,也真是可憐啊!”
我說,“那你還追究她的責任嗎?接下來你想怎麼辦?“
”算了,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我也已經習慣了沒有父親的日子,她也受到了法律之外的心靈上的懲罰,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其實,她也是‘受害者’,那個院長,才是真正的壞人呢!“
“我覺得也是。他真是個禽獸不如的東西,自己有家庭,還要逼別人就範。可是我們暫時也拿他沒有辦法,還是說說我們的事吧。你還打算繼續摻和我們的婚姻嗎?”
晚晴低下了頭。“這事真的是對不起,本來你們倆人好好的,我為了報複才從中攪局。現在我想通了,絕不會再糾纏你,攪亂你的生活了。你代我向悅瞳道個歉,說這事都是我的錯。你們複合吧,今後好好過日子,我祝福你們倆人。”
我懊惱地說,“事情沒那麼簡單。我們的關係可能回不去了。在我們分開的這段日子裏,發生了很多事,她已經有了別人了,估計我們倆的事,是沒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