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和鳴說的就是他倆這樣的。”
“對。我不知道還會有人來接機呢，一出去就看到紹蒙，把我感動壞了。”
我心想，如果你知道他們正在蓄謀著把你送進愛情的墳墓你還會有那麼感動嗎？
我們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自然就聊到了他在英國的培訓，然後聊到了回國之後我要請客的那頓飯。
“本來回來打算餓一個星期然後讓你請客的，今天就吃成了這樣……”趙飛開玩笑說。
“沒關係，再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
“讓我想想要吃什麼。”
“對了，一直想問你，那天我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這是我請客吃飯要打聽的東西。
“不該說的話？”遇到紅燈，他踩了刹車，說，“沒有。”
“是嗎？”我不說話了，他肯定是怕我難堪，所以幹脆不告訴我。
“什麼話才是不該說的？”綠燈亮了，他啟動車子，“喝酒以後說的話才是心裏真正想說的話。可能隻有不該聽的，沒有不該說的。”
“那好吧，你聽了什麼不該聽的？”我裝作一本正經地問他。
“很多。”糟糕地是他的回答更一本正經。
“什麼？”我的下巴好像要掉下來了一樣。
“多得我有點想不起來了。”
該死的，我就這麼經不起酒精的考驗嗎？畢生唯一一次喝醉就出足了洋相，叫我以後哪還有臉見人啊，至少不敢見趙飛。
我的沉默可能嚇到他了，他說：“糟了，好像不該開這種玩笑。”
我沒有說話，而是猜想著自己到底說了什麼不堪入耳的話。據紹蒙說，當時我雙手緊緊地環在趙飛的脖子上，然後說了很多話，但是聲音很小，隻有趙飛聽到了。
車停在了我家樓下，坐在副駕駛座的我解開安全帶，對趙飛笑笑，說：“如果真的說了很多讓人難堪的話，那我請客吃飯就算賠不是了，把它們統統忘了吧。”
下了車，關上車門，對他說了句“謝謝你送我回家”，心情突然變得失落。
“真的不想知道？”我走了兩步，聽到他在背後問。
“知道又有什麼用呢？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辛苦你幫我記了好一陣子。”說完我笑了，他也笑了。
“好，那我幫你忘了吧。”他說。
“嗯。”我點頭，微笑著和他作別，莫名的難過像要從胸口裏湧出來。
回到家裏，開了燈，整個人癱軟在沙發上，像溶化了一樣。破天荒的連澡也沒洗就上床睡覺了。難道是更年期提前到來？那我可真是夠不幸的啊。躺在床上反倒睡不著了，翻來覆去。12點鍾的時候忍無可忍起來泡了碗方便麵，加了5勺辣醬。邊吃邊要把手機關掉，就看到了一條趙飛發來的短信。真不湊巧，辣椒吃得太多，眼淚鼻涕一個勁地流，短信看了好多遍才看清。
第二天我遲到了，居然遲到了，雖然隻是15分鍾。對於一個多年來雖然經常踏著上班鍾點進辦公室但卻從來沒有真正遲到過的人來說，這不得不算是破了紀錄。我把大家投射過來的目光當作是日光，泰然處之，因為我早知道安安心心地睡一覺就是這樣的後果。
“搞什麼，居然遲到？你是不是阮婧姝？婧姝不會有個雙胞胎姐妹吧？”蘇菡經過我辦公桌的時候做出不可思議狀。
“幹活吧。”我對她報以勸她少八卦的微笑。
“中午去哪吃啊？”
“找別人陪你吧，我約了人。”
“何冬奇？”
我沒回答。
“你不是來真的吧？”蘇菡刨根問底的個性又開始作祟了，“你不是說……”話未講完就被程東明的腳步聲給打斷了，她敲了我的桌子兩下趕緊抱著文件跑開了。
程東明握著個咖啡杯從辦公室裏出來，樣子很疲憊，像熬了許多個夜晚一樣。蘇菡說的沒錯，中午我約了何冬奇吃飯，算起來居然是我第一次主動約他。
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去吃餃子。
“這家館子不大，但是做的餃子很好吃。”我領他去了一間我很熟悉的館子。
服務生走過來，遞上菜單。
“喜歡吃什麼餡兒的？”他問。
“你還會兒話音哦。”真把我給逗樂了。
“怎麼？對我另眼看待了吧？”他嗬嗬地笑起來。
“對。還會什麼別的？”
“您吃了嗎？哥兒們。”
“天哪……”我真的要狂笑不止，但是為維護形象，我忍住了，“太好玩了，怎麼這麼簡單的幾個字被你說得這麼逗。”
“別笑啊，學了好久的。”他假裝無辜。
“好好好，不笑你了。”我看了一眼立在一旁幾乎要呆成木頭的服務生，又看看他，說：“好了，再不點就要餓死了，早上來晚了還沒吃早餐呢。先生您要吃點什麼餡兒？”
“聽你的。”
“我喜歡吃的你不一定喜歡啊。難得我請客，盡管點吧。”
“真的，你點什麼我就吃什麼。”
“哪有這樣的，這樣我多不好意思。”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那好，你吃什麼我就點什麼。”我感覺到身邊的服務生不露聲色地跺了一下腳，於是跟旁邊的何冬奇相視一笑，說，“算了，那就我做主了。”
他點點頭，微笑。我產生了一種錯覺，好久沒有人用這種寵愛的眼神看我了，那麼溫柔，個人都會感覺得到吧。
結果我點了牛肉胡蘿卜、豬肉芹菜、香菇雞肉、三鮮四種。“你真的都吃嗎？”我問。
“隻要你喜歡吃，我就OK。”
“我才不想當周瑜。”
“那我想當黃蓋。”
拗不過他。他說他在台灣很少吃餃子，倒是經常吃麵。
“怎麼會呢？你應該算是南方人才對吧。很少南方人喜歡吃麵的。”
“台灣的牛肉麵很有名的，”他笑容滿麵地說，“俺家祖籍山東的。”
“啊？哈哈哈哈……”
“我跟我妹一起熬通宵的時候都是下麵吃的。”
“真看不出來。”
“看不出來吧，我可是堂堂山東大漢。”他揚起眉毛，朝我得意一笑。
有些人，可能你越接近就越討厭，但是有些人，你越了解就會越喜歡。吃餃子的時候看到我往碗裏倒了很多醋，他說：“喜歡吃醋？”
“嗯。”我點點頭，和他對視了10秒鍾，兩個人都笑了。
“吃餃子能不吃醋嗎？”我說。
“既然你愛吃……”
“不喜歡吃當然不能勉強……”
“凡事都有個過程，今天不喜歡，難保明天不喜歡，我說得對吧？”他往自己的碗裏倒了半碗陳醋。
我不置可否，他說得很對，隻是明天什麼時候才會到來，誰知道呢？本來有些話想對他說的，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唉，誰能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