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麵包樹與愛情果(中)(3 / 3)

“我這個人說話就喜歡直奔主題。阮小姐一定也聽說了有關我和何先生的種種流言,我是無所謂,反而是何先生比較吃虧,他在追求你不是嗎?”

該死,我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何先生是個很棒的人沒錯,可他不是我那杯茶。我們倆純粹是工作關係。”

“我想你誤會了……”

“阮小姐,我對自己的感覺可是很自信的哦。”她掌控駕駛室的樣子豈止是自信兩個字能形容的。

“我和何先生隻是普通朋友。”

“何先生的想法你應該比我清楚,如果錯過了他,我會替你可惜。”遇到紅燈,她駕輕就熟地將車停下,“阮小姐應該快三十了吧?”

“對。”有些人總能知道些你認為她不知道的東西。不過對於她說起我年齡這件事,我居然沒有特別反感。

“對一個女人來講,青春太短暫,有多少機會能遇上一個真正愛你的人呢?而且他的條件確實讓人無法拒絕。”她把方向盤從容地打向右,又說道,“對不起,好像我講得太多了。”

“嗬嗬,哪裏。”我的話變得很少,因為我完全失去應對能力。

在我下車之前,她說:“何先生年紀雖輕,卻非常細致體貼,很gentleman。還有,阮小姐如果喜歡打網球的話不妨讓他來做教練,他的S球發得相當精彩。”

果然是個聰明女孩,她看到我開口想說什麼,馬上回道:“我可不是什麼說客,誰能請得動我呢?對象是你和他我才說的,我很欣賞何先生,論閱曆,論身家,論人品,論學識,他都是個不可多得的男人。我也一直覺得阮小姐在公司裏雖然低調卻還是很亮眼,你們真的很般配。”

“可這種事不是配和不配的問題……”

“嗬嗬,我說這些話僅供參考。如果錯過,我真的會替你們可惜哦。”

看著清洗得很幹淨的白色寶馬絕塵而去,我的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我知道他的心意,但是我對他並沒有感覺。三十歲的女人就不能跟隨自己的感覺走嗎?三十歲的女人隻要有個優質男人來追就要接受嗎?三十歲是什麼年紀啊,難道要馬上趕著去投胎,以免孟婆嫌你太老不給你過奈何橋?我承認自己對他有好感,可我討厭這種被人逼迫的感覺,哪怕這種逼迫是善意的。好吧,我耳邊又想起了“活該你單身”這句話。

那天晚上,他突然跑回來說“我發現我愛上你了”,我還沒有思考過拒絕的方式和語言,所以一下子就不知所措了。

“以後讓我為你削蘋果。”

他看著我的眼神讓我想一口應允,但我說出口的居然是“你的領帶呢?”

他笑了,說:“剛才太著急,丟掉了。”

“要喝點水嗎?”

“婧姝,給我一個機會。”

我沉默了,他用雙手握起我的雙手說:“相信我,我一定會讓你幸福。”我覺得這更像是求婚的台詞,不知要怎樣回答。

“那個,可我覺得……”

“你不要著急回答,先想想行嗎?”他馬上打斷我的話。

我還能怎麼樣?一口咬死說我根本不可能喜歡你嗎?在他這種優質男人麵前,我要是這麼赤裸裸的說出拒絕的話一定會遭天譴。我隻好點點頭笑道:“你的手好多汗。”他也笑了,鬆開了手。

我沒有去找蓉蓉,而是又坐公車回到了家,我總不能什麼事都讓我的朋友幫我做決定,而且我知道她對這件事情的態度。回到家看到桌上那幾個蘋果就想起他,“以後讓我為你削蘋果”……我登陸上**,看到他的簽名改為了rightherewaitingforyou。點開他的博客看,都是筆畫有點複雜的繁體字。我發現了幾篇介紹台北的文章,一一點開以後發現都是他跟我講過的內容,看來是做了功課的。但也有我不知道的,比如,他寫的:

台灣有種很有名的小吃叫鴉片粉圓,像我現在認識的一個女孩,我對她已經“上癮”了。

每當我走過永康街冰館一帶的時候,總要買兩個pita口袋餅,雖然最後總會剩下一個,但我已經習慣了一次買兩個,現在終於找到幫我吃另一個的人了。

我的食量不小,所以一個subway(潛水艇三明治)通常填不滿我的肚子,她大概能吃半個,我可以幫她吃另外半個。

女生應該喜歡去天母,但我不是逛街的行家,什麼時候我帶她一起去,讓她把我寄存在模型店或者誠品好了。

我和我老妹都是誠品的常客,但她有了另一半以後就不再做我的跟班了,誰能陪我一起坐在樓梯上看書呢?希望是她。

今天我告訴她什麼是“青蛙下蛋”,她說她迫不及待想吃,其實是我迫不及待要帶她去。

說到約會地點,我老妹重點推薦敦化南路的小熊森林,她說女生幾乎毫無例外地都喜歡熊,改天我問問她。

我問她如果人在台北,最想逛什麼地方,她思索了幾秒,說不知道,然後又說士林夜市吧。我已經急召我老妹讓她手繪一幅女生逛台北地圖,為此又被這個已經壓榨我二十年的惡女又壓榨了一筆。

每次我去啟元唱片換CD的時候,店員總問我怎麼又是一個人,我當然總是扮酷笑一下,下次想帶她一起去,這樣就不用再辛苦地裝單身貴族了。

她說她喜歡旅遊,看來這回去西藏也有人陪了。

……

最後一條,他寫的是:

北京和台北直線距離大約1700公裏,直航大約三個小時。

果真是個細心的人,居然是工科背景的,裏麵那個“她”難道就是我嗎?

我想在上邊留言說我很喜歡熊,也很想嚐嚐pita口袋餅,想吃鴉片粉圓,如果有機會還想和他一起坐在誠品的樓梯上看書,和他一起去啟元唱片換CD,和他一起去西藏旅遊。難道好朋友就不能一起做這些事情嗎?字都打出來了,最後還是刪除。

下了線,洗完澡,我給他撥了個電話。

“Bigsurprise!”他驚呼。

“是嗎?在幹什麼?”我問。

“剛洗完澡,看新聞。你呢?”

“剛上了會兒網,看了你的台灣導遊文章。”

“今天才看到?”

“對。”我說,“看了之後很想馬上去台灣。”

“好啊,你定個時間。”

“能這麼容易去嗎?說說而已。”我說。

“隻要你願意,什麼時候都可以去。”我想我知道他的意思。

“聽說你很喜歡旅遊?”

“你說過你也是吧。”輕快的語氣透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嗬嗬,還聽說你網球打得很‘碎’哦。”“碎”這個音在閩南話裏是漂亮的意思。

他一定在那邊驚了一下,答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