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給我你朋友的電話,或者你馬上出來,我給你打車。”
“你快點走吧。我不想跟你說話了。”天啊,話才出口我就發現自己有點失去理智。我自己正在詮釋失態的含義。
“那你自己了啊。快點回家啊,實在不行打我電話。”高跟鞋的聲音漸小直至消失。
我勉強掙紮著站起,撐著快炸開的頭走到鏡子前,一張臉紅得好比關公。細密的汗滲出在額頭,順著臉廓流下。我用冷水撲臉,卻發現更不能清醒。酒的後勁一陣又一陣湧上來,說不出的感覺,仿佛自己跟著地球在自轉一般。
走出洗手間的時候,我的步履更加踉蹌。腦子裏明明有個清醒的我,心裏的那個我偏偏醉了,醉得一塌糊塗。秦劍,眼前是秦劍的臉。腦子裏那個我被心裏的我也灌醉了,我倒在秦劍的懷裏,失去意識。
醒來的時候手表上顯示的已經是第二天早上7點35分,而我發現自己睡在蓉蓉的客房裏,那張粉紅色的床上。第一反應就是掐自己的手臂,會疼!我試圖回憶昨晚發生的種種,鏡頭拉到我從洗手間裏出來,然後……不可能,因為我記得我看見秦劍。彼時彼刻,我們怎麼可能如此湊巧地在那裏相見?他應該在多倫多,可能和某一個女生開始一段新戀情,這也不是我應該關心的事情了。從我到機場卻沒有出來見他那時開始,我的立場就不會再更改。
但是,我為什麼會在蓉蓉家裏?就算秦劍隻是個夢,我也不可能借著這個夢然後飄來這裏啊?
想起來8點要上班,我也顧不得多想,趕緊起床收拾自己,對著鏡子看的時候發現兩隻眼睛浮腫得厲害,心想難道是昨夜酒喝得太多所致?可是我並沒有宿醉後的頭疼,大概是睡眠質量比較好吧。開門的時候,蓉蓉端了個碗就在門口。
“起床啦。你倒好,把我家當成了客棧。”
“我現在先不跟你說這麼多,馬上要去上班。回頭問你。”剛要走,就被叫住。
“先交了昨天的住宿費再走。”
“不和你開玩笑了,新上司剛剛上任,我可不能撞槍口上。”說完我立馬要衝出去,連頭型也顧不得那麼多。
“我看你真是醉糊塗了,今天星期六!”
“是嗎?”
“不信你就去啊。”我開手機一看,果然是周六。整個人一下子就懈下來,鬆了口氣。
“我怎麼會在這裏?”
“我還想問你呢?”
“我不知道啊。怎麼回事?”
“你先把這碗薑湯喝了。刷個牙洗把臉吃點麵包喝點牛奶,等你徹底清醒了再說。”我隻能點點頭,把那晚紅色的薑糖水咕嚕咕嚕喝下去。那個時刻,我像個小孩,無助而且彷徨。我猜想我一定做錯了什麼事,雖然不一定會受到責備,但是心底有隱隱的不安。
在洗漱過程中拚命擠壓自己的記憶,希望時空能夠流轉回到昨晚,讓我記起所有的事情。
“我是在夢遊中來的?”我邊吃麵包邊問。
“你還是飛過來的呢。”蓉蓉用吸塵器清理地板。紹蒙應該是帶小陶麗去練鋼琴了。
“我隻記得我還有意識的時候看到秦劍的臉。”
“然後呢?”
“然後我就什麼也想不起來了。”難道昨晚都是夢,我根本沒有和同事喝酒吃飯,全都是夢?
“你真是的,不能喝你也玩命喝。別人把你賣了你還替人數鈔票呢。”蓉蓉說話的時候停下所有動作,皺起眉頭看我,說,“阿阮,我真的要盡快把你嫁出去。”
“我不過是莫名其妙躺在了你家的床上而已,至於嗎?”
“你也知道是莫名其妙。昨天晚上,三個大男人把你送到這裏,嚇我一大跳,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情。”
“什麼?三個大男人?你可要說清楚,不能胡亂毀我清譽。”
“是啊,其中一個還抱著你。不對,是你死死抱著別人脖子。”她坐到沙發上我的旁邊,拿起一杯牛奶喝了兩口,聳了聳眉毛。
“誰?不可能,可別瞎編騙我。我昨天就跟同事吃飯了,沒去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
“抱著你的那個人跟秦劍長得真的很像。另外一個自稱是你的同事,姓程。”
“還有一個呢?”
“你說呢?”
“我怎麼知道。”
“那你怎麼來我家的?”
“紹蒙?”
“你的樣子可不是一般狼狽。”
“等等,你把事情經過告訴我。”
“告訴你我有什麼好處?”
“你怎麼盡想著好處,都不想想我們多年的感情!”
“別拿感情說事。你昨晚的樣子可把我這個朋友給嚇個半死。”
“到底怎樣?”
“我聽紹蒙說你在飯店洗手間門口撲倒在他同事的懷裏,剛好被他看見。他們要把你送回來。有個男人說是你同事,非要跟著一起來。來我們家之後我還把我們倆從小到大的合影冊拿出來,證明你是我們的朋友他才肯走。”
“沒聽懂。”
不久,紹蒙回來,把事情的經過比較完整地複述了一遍。他當然忽略了很多細節,而我知道,這些細節,關乎我的名譽和形象。我想,我究竟失態到何種程度,隻有蓉蓉口中那個被我抱著的人才最清楚。
我跟紹蒙說對不起的時候,他給出的回答很滑稽:“沒關係,他還沒有太太。”蓉蓉在一旁笑得前仰後合。
我有點想生氣卻氣不起來,臉上依舊表情僵硬,說:“我是不是真的很失禮?一直在說胡話,或者吐得亂七八糟。又或者,唱歌唱得完全不在調?”還有我不敢說的,我會不會對那個我抱著的人做了什麼非禮行為?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負責開車。好像是說了些話,不過我都沒聽到。”紹蒙也倒了杯牛奶,坐到蓉蓉旁邊。
慘了。我的心除了發抖,還是發抖。要知道我平常都很淑女,從來沒有喝醉過,也沒有做過什麼有礙斯文的事情。本來還以為自己會有點遺傳,酒量至少不會太差,可是這才半瓶茅台居然就變得瘋瘋顛顛。而且,程東明也在旁邊,他會不會覺得這個員工真是差勁到家了?
“阿阮,有件事必須告訴你。”蓉蓉正色道。
“什麼?”
“還記得上次我跟你說過那個‘綠‘先生嗎?”我的胃酸開始過量分泌。
“就是你像樹袋熊一樣抱著的那個人。”
“你說他長得很像秦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