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鄭貴妃是不大管政事的。聰明地女人是必須懂得那些事情是該做,那些底線又是不能跨越的。
後宮不得幹政是大明的鐵律。聰明如鄭貴妃哪會不知道?
當然,除了立太子的事情。
畢竟這關係到她親生兒子了。
“今年冬天沒有下雪!”萬曆皇帝一說起這事,便有些憂愁地道。
“沒下雪?”鄭貴妃登時就想起來了。
今年冬天,好像真的沒有下過雪哦!
“到時候,恐怕....”鄭貴妃說到這裏,立刻沒有聲音。
因為鄭貴妃也不是豪門大戶家出來的。雖然一輩子沒種過莊稼,但起碼的常識也是知道的啊!
沒有大雪,來年十有八九就是一個荒年啊!
也難怪自己丈夫會一臉滿腹心事,鬱鬱寡歡的樣子。
“龍虎山的張天師不是會祈雨麼?難道不能讓他祈一場大雪出來?”鄭貴妃腦海裏突然靈光一閃,然後立刻問道。
“這個...”皇帝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可到底不好剝了自己愛妃的麵子。隻能有些敷衍地道:“估計很難”。
“為什麼?”鄭貴妃有些不高興地道:“反正成與不成,試一下總不會更壞吧!就算沒求下來,不也是張天師的過錯。陛下您的一片愛民之心,總不會錯的啊!
鄭貴妃這一句可算說的皇帝雙眼一亮,還真是說到的心坎裏去了。
“這麼多年來,萬曆皇帝好像感覺自己做什麼都是錯。
做多了錯,做少了也是錯。若是不做更是錯。
或許哪位大臣家的狗死了,也能牽扯到皇帝二十幾年不上朝,以至於生靈塗炭。
然後害死了那位大臣家的狗。
萬曆皇帝臉上愁容總算化開了了一些,半是調笑,半是糊弄地道:“也行,反正試一試也壞不到哪裏去。或許真的靈驗了呢?”
皇帝的話就是聖旨,哪怕等到萬曆皇帝睡完了一覺,就會把這件事情忘到九霄雲外去,可下麵的太監依然是還是去執行了。
文官們可以無視皇帝,因為他們有同鄉,有同年,有恩師,有弟子。那不怕做不了官,也可以安然無恙地回家做個大地主。
但太監不行。
萬曆四十年的最後一天,一道聖旨突如其來,然後隨著司禮監匆匆用印之後,然後就被送到了內閣之中。
沒有經過內閣的皇命叫中旨。經過了內閣複署的才叫聖旨。
在這個以罵皇帝為榮的時代裏,中旨早已經沒有多少力量了。
隻可惜,大臣們也是要過年放假的。內閣之中無人值守。而幾天之後,這一道聖旨也不是先送到了幾位閣老麵前,而是被一位“正直”的中書舍人看到了。
再然後,就被這位一腔正氣的中書舍人,輕蔑地丟進了一大堆無關緊要的文書之中。
子不語怪力亂神,治平天下靠的是士大夫的滿腔正氣,找哪些神棍幫忙,分明昏君之所為也!
就這樣,這道聖旨被整整耽誤了好幾個月,
直到第二年,各處旱災蝗災的報告不斷湧來,萬曆皇帝才無意間想起自己曾經發給內閣的那道聖旨,一問之下,幾位內閣大佬紛紛表示沒見過。再三追索之下,才匆匆忙忙地從內閣文書的角落裏,將幾個月前送來的那道聖旨找了出來,然後再匆匆忙忙地送去了江西龍虎山。
那個時候,別說冬天,就是春天都已經快要過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