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盧照勤才發現,當初自己一心求死的心願是多麼的荒唐,多麼的可笑。
如果當初,他能夠愛惜自己的身體的話,能夠按時吃飯、按時鍛煉的話,現在的他絕不會是這個樣子。
就算會受傷,就算會遍體鱗傷,他也一定能夠活下來。
活下來,和費特曼一起生活。教給他知識,教給他刀法。
可是,現在說這些已經太遲了。經年累月對自己身體的摧殘,已經導致自己抗不下去了。
盧照勤的手在發抖,身體也在發抖。他感覺到自己麵前越來越黑,黑到自己已經看不見東西了。
他不停的喃喃說道:“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有一個好兒子,我要照顧他教育他,我不能死!”
這是一個瀕死之人近乎瘋狂的哀求,可惜,在時光和現實麵前,毫無作用。
盧照勤的聲音越來越小,發抖的也越來越劇烈。
費特曼緊緊抱著他的身體,哭道:“父親,父親,你不要說了,你不要說了。”
費特曼受不了了,他從未聽過有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一個曾經一心求死的人,為了自己,在生命即將耗盡的時刻,還在努力的坐著鬥爭。
突然,費特曼懷中的老人不動了。
費特曼猛的一震,他顫抖的扶起盧照勤,低頭看去,隻見這名瘦弱的老頭雙手緊握,雙目圓睜,臉上盡是不甘和悔恨。
盧照勤一動也不動了,他的呼吸已經停止,連脈搏都已經沒了。
盧照勤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無一例外,他的孩子全都死在戰場之中。
盧照勤深愛的妻子,因為接受不了這一殘酷的事實,在一天雨夜之中,在一棵梧桐樹上懸掛了一條白繩,然後離開了人世。
在許多歲月之中,盧照勤因為過度思念自己的孩子和妻子,他開始糟蹋、作踐自己的身體。
然而,當他遇到費特曼之後,當他成為了費特曼的父親之後,他突然間特別希望自己能夠長久的活下去。
但是,他死了。
費特曼抱著盧照勤的屍體,頭往夜空,嚎啕大哭。
他的哭聲撕心裂肺,遠遠的傳了出去,一直傳到雲霄之外,傳到了寧博城外,傳到了薩馬拉,傳到了喀山州,傳到了自己的故鄉。
然後,在痛苦和憤怒之中,在悲傷與怒火之中,費特曼放下了盧照勤的屍體,站了起來。他走到那名偷襲自己殺害盧照勤的那人旁邊。
那人的胳膊已經被削斷,正在一點一點的向遠處爬去。
地麵上被拖出幾道長長的血跡,費特曼走到那人身後,他冷冷的望著地上爬行的身體,然後,高高揚起自己的拳頭,一拳向他的腰窩砸了過去。
嗵的一聲巨響,之間伴隨著哢擦哢擦骨頭碎裂的聲音。那人的脊柱瞬間被費特曼砸成幾段。
他哀嚎一聲,手上用力,想要向前撲去,隻是連揮幾下,身體依然停留在原地。
他脊柱已斷,活下來都很困難,更何況想要用力。
費特曼頓了兩秒鍾,再一次揮拳,向他後背砸了過去。
那人一口鮮血噴出,中間還夾雜著因重擊被擠壓出來的內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