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看她受傷,熬藥給她喝,顯然還是在關心她,或許他也有說不出的苦衷吧,秦夢遙自我安慰,可是為什麼會有種被欺騙的感覺……
藥苦,心更苦。
秦夢遙一覺醒來時,已是月上梢頭,房中燃著一盞豆大的油燈,那個熟悉的身影此刻正背對著秦夢遙的埋頭扒飯。
“妮兒啊,你醒啦,餓壞了吧,”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秦夢遙一哆嗦,一位滿臉褶子挽著小纂的老嫗神出鬼沒般出現在床腳處,慈愛地看著秦夢遙。
“額,大娘,我不餓,謝謝您,”秦夢遙話音剛落,肚子立馬不爭氣的傳來一陣咕嚕聲。
“妮兒啊,都睡了一天了,怎麼可能會不餓呢,祥子,快去盛碗飯給人家姑娘吃!”
祥子不聲不響放下手中的飯碗,迅速取出一隻陶碗,連湯帶飯一股腦舀到碗裏,重重放到桌子上,重新端起碗狂吃一通。
“祥子?他叫祥子?”秦夢遙驚呼出聲,將老嫗嚇了大跳,祥子回頭白了她一眼,將手中的碗丟到門口的水盆裏,刷洗幹淨。
祥子同南程莫長得一模一樣,如同一個模子中刻出來一般,可兩人膚色卻是黑白分明,南程莫自幼養尊處優,相比祥子不知要白多少倍,可打眼一看,真難以將二人加以區分,不過祥子的眼中明顯多了幾分滄桑和世故。
老嫗是祥子的娘親,人稱孫老太,方圓三裏之內無人不曉孫老太“愛管閑事”的美名,可她命太硬,三十出頭便生生守了寡,生下幾個兒子也早早夭折,好不容易才拉扯大祥子這一個孩子。
孫老太在街上看見官差沒好氣地扛著秦夢遙,伸手一摸尚有氣息,心裏覺得可憐,非逼著在府衙當差的祥子求了這受傷的女子回來,沒想到這一管閑事就耗盡了兒子一個月的俸祿,祥子急的牙癢癢,可拗不過老娘的性子,隻能自掏腰包為她請醫看病。
秦夢遙在孫老太家住了數天,她的傷雖好了大半,已經可以下床慢慢走上幾遭,可她似乎開始越來越迷戀這種生活,每天可以看到跟南程莫一模一樣的臉,即使祥子對她不理不睬,她也覺得欣慰。她甚至覺得,如果能生活在這裏,也是好的。
沒等尤子期做好回京都的準備,悠悠突然出現在了尤府中。尤子期萬念俱灰的飲了兩天酒,整個人似廢了一般,暈暈乎乎躺了半天,一睜眼看見悠悠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他伸手摸摸悠悠的臉,卻摸到一手淚水。
“悠悠?”
“娘不見了,哇……”悠悠跑了那麼久的路,又累又難過,一聽見尤子期的聲音便忍不住大哭起來。
“什麼,你娘不見了!什麼時候的事!”尤子期腦子總算不再發蒙,呼地直起腰身。
悠悠掰著手指掰扯不清,尤子期也不再多問,當即備馬往京都趕去。
連夜趕到京都別院時,院中還是沒有秦夢遙的身影。管家怕被少爺罵,早就發動全體下人出門尋人,可尋遍了周圍十裏都沒見到她的身影,眾人心中都湧起不祥的念頭,可誰都不敢說出來,生怕一個不是惹得尤子期大怒,如此所有人都沒有好下場。
尤子期瘋了似的打聽秦夢遙的下落,整個人足足瘦了一整圈。他甚至連霍府都派人悄悄打探過,根本沒有秦夢遙的消息,秦夢遙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祥子沒給秦夢遙任何幻想的空間,在秦夢遙蹭吃蹭喝的第七天,祥子瞅著老娘不在,正式對秦夢遙下了逐客令。
“我們家不養閑人,你既然已經康複,就快走吧,因為你我家都快斷糧了,快走吧!”祥子絲毫不顧秦夢遙的麵子,丟兩塊窩頭到秦夢遙手中,“你拿著幹糧快走,我娘愛管閑事,我不管,可你賴在我家不走,你就是不要臉。”
“我不要臉?!”秦夢遙頭一次被人指著臉罵,當即氣得跳下床,將硬梆梆的窩頭拍到桌子上,整整衣服,昂臉看著祥子,“我告訴你,老子還就是不要臉了,你能怎麼著!哼,走就走,誰稀罕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