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芙自打在南程莫處受了冷落後,便一直興致缺缺,可劉藝詩卻興致勃勃地邊賞邊聊,她也不好擾了人的興致。好不容易等眾人盡了興,她已經等不及要離開,可遠遠卻聽見有人說霍大少爺身子不適以致沒能出來待客的閑話,不由停住了腳步。

難怪他早上對自己說話那樣不耐煩,原來真是因為身體不適,他說鬧腹,也不知現在好些了沒……秦洛芙想著想著,心裏突然漸漸歡喜起來,他身體不舒服都耐著性子跟自己說了那麼多話,自己真是不懂事,光顧著想跟他說話,卻沒注意到他臉色是那樣差。

“芙姐姐,你怎麼了?”劉藝詩納悶地看著秦洛芙,“你的臉怎麼那麼紅,是不是發燒了?”說罷抬手摸摸秦洛芙的額頭,“今兒這天也實在冷了些,你回到家可要多喝點薑糖水,怪不得人家都說下雪不冷化雪冷呢,真是冷!”劉藝詩下意識的將手捂在嘴上哈哈氣,又縮到厚厚的披風下。

“我沒事,哎呀,差點把正事給忘了,妹妹,我還有點事,要不你先走吧,”秦洛芙緊緊劉藝詩的披風,將幾絲被風吹亂的發絲撫平,又整整戴在劉藝詩頭上的帷帽。劉藝詩心思本就大大咧咧,也不多問,道了別便往外走去。

秦洛芙站在原地,卻有些怔神,她怎麼就這麼留下來了呢,她想去看看南程莫,可是卻連他住在哪裏都不知道。兩個丫環站在秦洛芙身後,疑惑的看看莫名其妙留下來的二小姐,想問卻又不敢開口,這位大小姐發脾氣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她今天本就心情不好,若是不小心踩到老虎尾巴……

“快去催催廚房,多燒些熱水送過去,大少爺身子弱得很,別再受了涼氣,我先去大少爺房中看看,唉,大少爺那麼好性子的人,沒想到今兒受這麼大的罪,”兩個小廝邊走邊說,走到岔路口分了頭。

秦洛芙不聲不響地跟著前麵的小廝,身後兩個丫頭滿臉疑惑地跟在身後。那小廝一路走到一所獨門小院前,推門走了進去,似乎全然沒注意到身後跟著的幾位姑娘。

“小姐……”丫頭的話還沒出口,秦洛芙已經踏進了門中,而前麵的小廝卻一閃身沒了蹤影。

秦洛芙在門口稍微停頓了下腳步,可銀牙一咬仍舊堅持走了進去。院中並無幾個閑人,唯一一個小廝正蹲在牆角扇著撲扇熬藥。

一路毫無阻礙的走到房中,秦洛芙一眼便看到歪躺在暖閣榻上臉色蒼白的南程莫。

南程莫緊閉著眼睛,一手捂著腹部,一手無力的耷拉著。她看到這一幕,眼眶呼地一下變得通紅,今天早上他明明那樣不舒服,自己竟然一點都沒注意到,不過小半日的功夫他竟然變成了這幅模樣,怎不令人心疼。

“康哥哥,康哥哥,”秦洛芙聲音哽咽,說不出話來,眼中隱約有淚光閃動,腳步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去,半蹲在床前,輕輕拉住南程莫的手。

南程莫脫水渾身無力,意識模糊的看了眼麵前的女子,重又垂下頭去,任由女子拉著自己的手,連掙脫的力氣都沒有一絲。

“康哥哥,你受苦了……”秦洛芙說著眼淚竟撲簌撲簌往下直落,將南程莫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似難過又滿足的微閉上雙眼。

霍雙城默默站在門口良久,看見房中靜默中的二人,那顆沉寂許久的心漸漸有種子萌動的複蘇感,他悄悄遞給綠環個眼神,緩緩轉身離去。

薛文佩斜歪在炕上拿著塊江南新送來的絲綢布樣端詳著,見石竹進來,忙直起身子,將石竹招呼到眼前,“那邊怎麼樣了?”

“回夫人,跟夫人預想的一樣,隻是,”石竹稍微有些踟躕,“隻是老爺看了一會,什麼也沒說就走了。”

“什麼也沒說?他今兒這是怎麼了,若是往常,他眼中怎能容下這種事,你再派人給我好好盯著,別讓那個人再起什麼幺蛾子!”薛文佩眯起眼睛,隱起眼中漸漸升起的凶光,又垂首重新打量起手中的布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