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兒的辭賦,當真是得了他母親的真傳了,”霍雙城慨歎,他雖崢嶸沙場,在文場卻如手無寸鐵的士兵,看著平兒這般出息,他自然心中甚為安慰。他環視一圈,突然眉頭一擰,“大少爺怎麼不在?”

綠環咬咬嘴唇,眼睛盯著不遠處漸漸鬧哄起來的人群,下意識的搖搖頭,“不知道,剛才聽小廝來報說大少爺在門口待客,許是天寒去添衣了吧。”

霍景平大聲宣布完詩題,眼角餘光瞥了那頂不起眼的小轎一眼,頗有風範的招呼著眾人。那些公子哥兒平日都在一起花天酒地,今兒到了將軍府也毫不忌憚,聽了詩題就開始起哄酒香詩意濃,要了酒來四下找樂子去了。

一時間隻剩十餘人擎著筆在宣紙上潑墨著,相較於那些飲酒尋詩的眾人,倒有些意興闌珊。

霍雙城張望半天也沒見到霍景康的影子,倒是霍景平彬彬有禮的待客之道時不時映入眼簾,他似有若無的歎口氣,才無力地揮揮手,“回吧。”

小轎慢慢消失在遠處,霍景平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站在幾張寫好的詩作麵前,評點幾句。平江候許三公子端著酒酒意十足的拍拍霍景平的肩膀,“走,喝酒去,什麼詩會不詩會的,大爺三爺沒來,就是咱們的酒會!”

霍景平聽了心中略有不悅,母親千叮嚀萬囑咐要把兩位皇子哥兒請到府中來,可直到現在兩位爺還沒現身,他備下的兩首詩自然也沒了用武之地。他向來最煩諂媚討好之事,若不是為了能承霍府的家業,他那還用在這等瑣事上親力親為!

說起來,隻能怪那個從天而降的霍景康,明明是個鄉野長大的土鮑子,不過跟父親長得有幾分相像,哼,就他那副木訥樣,還想跟自己爭位,真是癡心妄想。

霍景平邊走邊悄悄四下觀望,那人還沒現身,想來直到中午都別想出現了,銜枝下手也真夠狠的,竟然加了那麼些牛乳進去,先前一小口乳酪都能讓他泄得臉色發白,這次還不知道得變成什麼樣,霍景平嘴角微微勾起,夾起塊鹿肉送到口中,喜滋滋呷了口酒,也跟著群狐朋狗友歡鬧起來。

南程莫在茅房裏好不容易解決完一通,走出不幾步腹中又一陣稀裏嘩啦,來來回回直拉得沒了力氣,渾身上下一股子難聞的氣味,無奈之下隻好慢慢挪動著回了房,誰知房中的衣物早已被丫頭送去浣洗,而那些幹淨的長衫和褻衣也被掏了個幹幹淨淨,他在呆立房中片刻,突然意識到自己這一通腹瀉似乎也沒有那麼簡單,心裏的怒氣漸漸上湧,整張臉由白而紅繼而轉青,可由不得他多想,腹中的不適感又再度襲來。

詩會將散,男子們個個已是醉意熏熏,霍景平跟眾人湊在一起探討著今年的花魁,說得不亦樂乎,銜枝突然跑進來趴在霍景平耳邊耳語幾句,霍景平似被消息驚到一般,急聲問,“你說哥哥怎麼了?嚴重不嚴重?請大夫了沒?”

銜枝為難地搖搖頭,“大少爺病得突然,又不肯讓則個去尋大夫,怕是擾了大家的興致……”

“糊塗東西,”霍景平食指狠狠點著銜枝的額頭,也不知是罵的這小廝還是別的什麼人,咬牙切齒道,“大少爺的身子是大事,正經的大事,還不快去尋大夫來診治診治!”

這話旁人聽得真切,有的繼續佯裝酒醉,有的則假裝跟人談笑,耳朵卻都支棱著聽著兩人的對話。打發完銜枝,霍景平微歎口氣,衝著眾人拱手道,“諸位實在不好意思,本來今日這詩會是家兄的好意,一則大家一同賞雪吟詩,二來也跟大夥好好熟絡熟絡,可巧今日突然身體抱恙,小弟這廂替家兄說聲抱歉了!”

在座眾人表了關切後,終於酒飽興盡地散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