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蘇謫懵懵的,“莫非到了仙境?”
李鳶放目瞪口呆,喃喃道:“桃,桃花源?”
“桃個鬼,哪有半點桃花。”蘇謫道,“穀中了無人聲,許是絕地。”
緩步而下,穀中濕氣極重,東邊的山豁口處吹來陣陣海風,順帶撩動滿穀的雲霧,奔騰若龍蛇,五丈外男女不辨,十丈外人畜不分。
“這地方不能住人吧?”李鳶放小聲道,“咱們去上邊找個山洞住住就好。”
蘇謫道:“來都來了,看看嘛。”
“……”你贏了。
又行十裏,漸至穀底,雲霧稀薄,聽得水聲潺潺,原來一條十丈寬的清流橫穿山穀,河兩邊土地平曠,沒有屋舍。
鳶鳶蟲變作的風箏脫手而出,李鳶放叫道:“鳶鳶,回來!”
並沒用,風箏在河邊盤旋,久久不肯離去。
蘇謫站在一片沃土上,對麵和背後都是青山,眼前則是綠水,唯獨缺點什麼。
缺人。蘇謫麵對這如畫之地,一句話在心頭來回晃蕩:“我要這山河有何用。”
要是白凝霜在這裏,蘇謫就可以對她開玩笑說:“看,這是朕為你打的江山。”
白凝霜會白他一眼:“養得起我這個禍水?”
不不,她大概不會這麼說,應該是:“這裏麵有一半是我打的。”
啊,能和妹子一起打江山,多好!
李鳶放搖搖閉上雙眼美滋滋做夢的蘇謫:“隊長,醒醒,今晚怎麼辦?”
蘇謫隨手一指:“就在這睡,以天為被,以地為床。”
李鳶放黑著臉道:“你也太隨意了吧……”
蘇謫嘿嘿一笑:“所以我修逍遙,你修牽絆啊。”
李鳶放目光掃過手裏的那根風箏線,他並不靠它去控製它。李鳶放道:“我哪有牽絆……”
蘇謫笑道:“我瞎說的啦。”
兩人真就幕天席地,對他們來說夜間的涼氣不足為懼,這座島表麵上十分宜人。
一夜無話,一切不正常地正常。
不過蘇謫第二天早上是被一陣布穀鳥的叫聲吵醒的。
“布穀布穀,布穀布穀。”
蘇謫記得珞珈界明明是秋天,哪來的布穀鳥?
布穀聲聲,蘇謫迷迷糊糊想睜開眼,但睜不開。李鳶放也是,他硬生生嚇得清醒過來,眼睛卻怎麼都睜不開。勉勉強強撐開一條縫,蘇謫和李鳶放緊張地打量四周,赫然發現人群絡繹,黃發垂髫,樵夫農婦,沿著河水往島中央的那座山走去,前方的人群已抵達東邊的山豁口了。
“什麼鬼?!”蘇謫大駭,這麼多人,而且沒一個注意他和李鳶放,難道彼此陰陽相隔,他們誤入了某個冥界孤島?!
“我信了你的邪……”李鳶放幼小的心靈受到極大的打擊。
“不對,布穀鳥又是從哪來的?”隻顧想人群的問題,蘇謫差點忘了空中不停的布穀叫聲。
“布穀布穀,布穀布穀。”布穀聲平靜得出奇,每一聲語調、聲響、情緒完全相同,哦,它們沒有情緒,永遠不起一絲波瀾。
整整一個白天,蘇謫和李鳶放目睹熱鬧而又恐怖的遊人在身邊經過,他們來自哪裏,他們要去何方,他們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