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管這麼多!”我逃也似的離開她。此時大部隊已經完全過去馬路了,回身的我差一點被一輛慢慢悠悠的小車蹭到。就聽後麵徐嘉尖叫了一聲。
我覺得沒有比這更倒黴的事兒了,我為什麼要闖紅燈呢!我心有餘悸地往家走,徐嘉卻一直跟著我。我沒好氣地說:“你家不是這邊吧。跟著我幹什麼?”
“我擔心你……”
“好了!我不想聽。你不去看心理醫生的話我幫你去網上查這是什麼病行嗎?我求你別杞人憂天了。”
她生氣的樣子也帶著那種擔心的神情,我很懷疑她的臉已經忘記了其他的表情。她氣惱地說:“我沒有病!劉老師不就出事了碼!”
“拜托,劉老師是因為你擔心他他才出的事,不是因為要出事你才擔心他。你還真有這種超能力啊。”
後來我不知道她會哭,那種擔心的表情之上浮現出了一種傷心,她哭著跑開了。這個時候我才覺得自己說的真過分,這與徐嘉又有什麼差別呢。
有時候不能因為別人對你不好你就對他不好,老媽是這麼說的。記得媽媽當時還在的時候,我跟她抱怨爸爸對我不好,什麼也不管我,出門的時候甚至可能把我弄丟,我說我不給他過生日了。那個時候媽媽就是這樣對我說的。
這樣想過之後,剛才遇到的那一係列倒黴事就被我拋在腦後了。
肆
“大家討厭我,我知道。但是盡管大家討厭我,我也不能那樣對你們!我還是擔心大家……”
“行了你,自己能不在這兒烏鴉嘴嗎?”班長說。
學校組織班級去博物館參觀,可是徐嘉說什麼也不去,說擔心出事。擔心她自己就算了,還擔心全班。所以大家聽了她這話都非常氣憤,每個人都隱忍著,我真為這個女孩兒擔心哪天把誰惹火了挨一頓揍。
“大家小心啊!”她向著我們的車子招手,還是那一臉擔心的模樣,讓人根本無法覺得心暖,而是深深的厭惡。
也許正是因為在道別時徐嘉的那句話。讓整個行程顯得很尷尬,一路上大家似乎都在擔心著什麼。
我跟著我熟識的劉圓圓等人,發現他們的注意力完全沒在展品上,而是一臉擔憂焦慮地四盼。“不用這麼擔心吧。”我小聲對劉圓圓說。
“上次劉老師的事你也知道吧。不是徐嘉的擔心完全沒有用,而是很有可能出事的。也正是因為這樣,我們才討厭被她擔心。”劉圓圓緊緊地拉著她的死黨,深怕突然發生什麼事故。
“難道她擔心的好多事都應驗了?”這根本就是個先知嘛。
“差不多吧。”
“這樣不就可防患於未然了嗎,”我覺得這不成好事了嗎?
“唉,要是這樣還好呢。但是好多一般不會發生的事。被她這麼一擔心就發生了。你還能說她是預言者?分明就是個詛咒者!”劉圓圓說著話,她死黨跟著點頭。
原來是這樣。覺得不可思議的同時,我也開始留意有沒有發生什麼。可是什麼都沒有發生。所有參觀結束後大家好像都舒了一口氣。就在夕陽西下大家準備回學校的時候,司機說車胎漏氣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所有同學都表現得鬱悶不已。“看吧,真出事了。還好不是大事。”劉圓圓也一臉鬱悶地看著司機換備用輪胎。
“她都說準過什麼事啊?”我覺得,這太不可思議了。
“聽說她初中時候擔心過同桌會期耒考試考砸,結果那次她同桌就真考砸了。她還擔心過小商鋪遭賊,果然不久之後遭了賊……”
“每次都這麼準?”
“那不成神仙了,也有不準的時候。”
“不準的時候她怎麼說?”看著司機修車,我和同學們圍上了個固聊上了天。
“我們當時就說她啊,說‘你擔心的一點兒用都沒有,誰會真被花盆砸到啊?幾率多小啊!’當時她就無言以對了。”另一個同學說。
“對對對,就該這麼刺激她。”又一個同學說。
“不過有一件事她擔心得挺準。大家那次挺為她傷心的。”一個同學說,於是所有同學都同情地點頭。“那次她上課上著上著就突然跟老師請假,老師問她什麼事,她說她擔心她弟弟,當時大家還笑呢。結果你猜怎麼著?”
“怎麼了?”我覺得一定是出不好的事了,很想知道出什麼事了。
“她弟弟在那天失蹤了。直到現在都還沒音信。所以現在就隻有她一個人生活了。”
聽到這裏,我和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話說她爸媽出車禍前她還不這樣呢,自從她爸媽出事之後就整天神神道道地擔心這擔心那的。弟弟沒丟的時候,她有一次還跟我說擔心弟弟放學被車撞到呢。一定是她爸媽出事給她帶來的影響。”說這話的人是徐嘉的現任同桌。平時都不怎麼說話,屬於內向的人。
沒過很久。車子修好了,我們一路無阻地到達了學校。從車子上就隱約看到將黑的校門口立著一個人,大家走近了才看清原來是徐嘉。她一臉擔憂地看著我們說:“晚回來那麼久,我擔心死了……”
這個時候,我看著她擔心的表情,內心充滿了厭惡和恐慌。她說她擔心死了,她是擔心,還是擔心我們死了……這是一語雙關。
伍
所以從那天之後,我也開始像大家一樣用眼神讓徐嘉無法靠近我。
很快,我和班裏的很多同學打成了一片。他們叫我一起打球。我給他們講我去過的地方。比如最開始在雲南市立三十六中裏遇到的“詛咒殺人”事件,然後是台北士林中學的“女鬼索命”事件,還有新疆綜合二中的持續三年的“失蹤之謎”……當然,這些都是我給每個事件起的名字,現在它們已經被寫在日記本裏成為了過去。
“你經曆過這麼多有趣的事啊!”他們最喜歡聽我講故事了,而且不隻是他們,幾乎我去過的每個學校的同學都喜歡聽我講故事,因為我所講的那些事情都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一個人一輩子都不一定能遇到一件的。
隻是不同的是那些故事在他們看來是新奇的、有趣的,可是在我看來是真切地發生在身邊的,每講一次都會重新體會一次當時親曆時的膽戰心驚與最後真相大白之後的悲切。
在體育課大家沒有打球興致的時候就都會跑回班級聽我給他們講故事,當然。徐嘉是除外的。她不敢像大家一樣圍上來,隻敢默默地坐在最後一排不時用擔憂的眼神看看誰。
不過這天我講完故事打了下課鈴同學們散去之後,徐嘉小心翼翼地靠了過來。“喂喂喂,我們不想聽你說話。”劉圓圓很敏感地看到她並開始驅趕她。
“不要這樣……我知道大家都討厭我……我說謊也討厭我,不說謊也討厭我,不論怎樣都討厭我。”
“知道就好。”劉圓圓推搡著她。
“但是我聽說王畫同學一個人住在一個並不怎麼安全的住宅樓裏麵,我擔心……”說話的時候她一直擔憂地看著我。
“好了!你給我閉嘴!”終於,劉圓圓的同桌也忍無可忍了,幾乎想衝上去揍她一頓。原來我在這個班裏的人緣還是不錯的,大家此時都對徐嘉怒目以視,表達著對我的維護。
“最後一節還是體育活動課々”我這樣問是因為體育活動課沒有老師會來,是非常自由的課。
“嗯。”劉圓圓答。
“那徐嘉同學你說下去吧。”我這話說完班級裏忽然沒有了聲音,仿佛一切都靜止了一樣。
見自己終於可以把話說完。徐嘉完全不在意這種寂靜地說:“我擔心王畫同學你會被綁架,或者被入室搶劫殺害,我擔心……擔心你有危險。”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我的回複,所有同學都想知道我為什麼允許徐嘉這麼說。
我說,“徐嘉,這是你逼我的。我並不想把一切說出來,畢竟你是好心。”沒錯,經過在各個學校遇到的各種事件,我有了一套自己的分析觀察能力,於是很輕易地就判斷出了在徐嘉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你父母車禍身亡。想必給你帶來了很大打擊。你後悔自己無法預見那個災難。漸漸地,你開始擔心好多事情,自己的、別人的。親人出門會擔心是否安全,這是人之常情。但是你的這種擔心已經接近了妄想。你知不知道有一種病症叫做被害妄想症?”
當徐嘉確切地聽到最後的這個名詞的時候。臉一下子就白了。這時不知哪個同學痛快地叫了一聲“好”。
“你不斷擔心自己周圍的人出事。因為是病態的。所有人根本不相信你,也不接受你的擔心。這讓你很難受。有幾次擔心很準。但那隻是一種猜測成功。比如你初中的那個同桌本來就學習不認真或經常作弊,所以你成功地預測了他將考試失利,所以才說自己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