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迦看了看窗外的暴雨,暗道:“不知大醜他們那邊如何了?”
但想到大醜和伽利斯等人,應付幾個凡人,綽綽有餘,最多大家也就是談不到一塊兒,隨緣罷了,不該有啥意外。因此不用他想。看著病床上的艾斯琳睡得沉穩,他暗暗思量起來。
玄穹此時已知眾人是因為劉迦引導而出冥界,他本來就在修忘形之心,身見不重,一路上又聽劉迦法論如雨,妙解心相,他多有歡喜,見劉迦前功盡棄,他以為劉迦心情不好,便道:“兄弟,這助人之事,本屬不易,常難一次成功,你也不必自責。”
劉迦思緒被他打斷,笑道:“哦,我沒自責。隻是在想臨將臣他們的事。咱們這群人中,由各種因緣所致,身見極重的人頗多,這也算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吧。像臨將臣他們的狀態,本身的修行經驗和見識都挺多的,就是因為在各自的修行曆程中,我執中含藏了強大的身見,把本來早就該解脫的事,硬生生地被一個障礙卡住,所有修行的積累,全被心扭曲了,外化成了可見的種種能力,有了能力強、境界差的現實,因此才造成僵屍陷入了死循環般的修行道路。”
他想起往事,又道:“許多修行者,最初發心都是想解脫,可在過程境界中,往往有了異樣的神通或能力後,便容易得少知足,轉過來以能力高低來簡單地判斷修行結果,從而陷入了對追求神通的岐途。這和凡夫把心的能力外化成種種可見的科技工具,方便六根操作,來滿足自己的需要,沒有本質的不同。”
玄穹笑道:“兄弟,我聽說你當年轉世前,就曾放話諸天界,凡能得你真性者,必得你無量神通。當時來的人可不少,簡直是無量之多,可見修行者對神通的追求,也非少數呢。”
他想起一事,又道:“兄弟,你既然說真性空寂,如如不動,又如何放出這樣的話來?那真性是可奪得的?”
劉迦樂道:“那真性是不可形求、不可意得的東西,誰能奪得去?想來當年地藏放那個話出去,隻是為了結個緣而已。大概是先以欲勾、後以智拔的意思吧。若非此話,那些追逐神通的人,請也請不來呢。”
他知道艾斯琳要過一會兒才能醒來,便和玄穹等人一道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走走看看。這是一所極其現代的醫院,上上下下好多層,醫生護士、病人及其親屬,來來往往,相當繁忙。
小阿菜忽然注意到四周間或就有一些光點從其他空間出入,不覺奇道:“這是怎麼回事?”
劉迦道:“那些都是不同境界的修行者,順著各自的緣法,來相助那些病危的人。做這種義務救助的,人數之多,難以計量,咱們幾個,隻算是這人海中的一滴水而已。這些人中,有的通過臨終說法,讓人頓悟真相,有的通過變通諸法,救死扶傷,有的直接接引人去相關樂土,讓其永脫輪回。總之,各有各的業緣罷了。”
這群人極少看到過這樣的景象,見許多光點落地成相,或現天使,或現醫生,或現學者,或現其他種種形象,此起彼伏,一時看得眼花繚亂,劉迦道:“這些都是應著各自的前生往世的緣來的。還有一種,就是乘願而來的,這種現象,受助者能看見,你們暫時看不見。多破一些知見後,能看見,因為那成相的根源和方式,和你們現在看到的,有些區別。”
瑪爾斯疑道:“小白臉,你們佛門常有念佛名號,求佛加持什麼的,聽說常能心想事成。一個名號就是幾個字而已,哪能有這樣的威力?”
劉迦扭頭看了他一眼,突然變臉,黑著臉罵道:“瑪爾斯,你tama放屁!”
眾人哪見過他如此粗俗無禮,一時都極為詫異,瑪爾斯更是大怔,轉而急道:“小白臉!你這算啥意思?我這不是因為不懂,在向你請教嗎?你罵我幹嘛?楞是有本事了,想打架不是?我我我……”他尋思自己根本不可能是劉迦的對手,但心中卻實在想不通,劉迦何以突然不講道理地亂罵人,心中暗暗愁道:“難道因為我追他前生的老婆,他不樂意了?這這……我早說了嘛,追朋友的情人,要出事的!”
卻見劉迦對著他眨了眨眼,菀爾笑道:“瞧瞧,一句放屁,也就是簡單的語言符號,在心識結構中代表的內容少得可憐,都有如此大的威力,讓你浮想聯翩,心潮起伏。那諸佛名號,是先達者們曆經修行而最後成就的標誌性符號,在心識結構上,是對其成就無上智慧的最直接地表達,其威力,自然是大得不可思議了呢。”
瑪爾斯這才恍然大悟,劉迦是在現身說法,咧開大嘴哈哈笑道:“這該死的小白臉,老子又上當了,哈哈哈哈。”他之所以笑得如此開心,並非是聞法而喜,全是因為明白剛才誤會了劉迦,那假想的情敵不見了,心中莫名升起大歡悅呢。
玄穹和小阿菜等人知他心事,忍不住都大笑起來,聆聽走在人群最前麵,也跟著活躍得不得了,搖頭擺尾,喃喃自語,崔曉雨距他極近,聽見他隨口在念叨著:“……文殊師利,地藏菩薩威神誓願,不可思議。若未來世,有善男子、善女人,聞是菩薩名字,或讚歎、或瞻禮、或稱名、或供養,乃至彩畫刻鏤塑漆形像,是人當得百返生於三十三天,永不墮惡道……。”
崔曉雨聽他念得極順,似乎像是某種經文,不禁問道:“聆聽,你在說什麼?”
聆聽一邊跳躍向前,一邊笑道:“這是釋迦佛說的《地藏菩薩本願經》,我這作神獸的,就是通過這部經,才對主人的底細了解得清清楚楚,嘿嘿。這是我唯一能背的經文,熟得很,倒著背也行。”
眾人一邊聊一邊走,聽劉迦妙解諸法,跑題千變萬化,興致高昂。
卻說那大醜幾人,早早來到星河深處,去探究那產生空間振動的地方。
伽利斯和祺諾二人在輪寶中,看著小妲旯將輪寶操作得隨心所欲,二人大為歎服,伽利斯奇道:“聽說轉輪聖王也有三十二相,那三十二相之一就是馬陰藏,男根是……是藏起來了的,沒了男根,如何生得出小妲旯這等機靈的孩子來?”
祺諾也微有所疑道:“大概需要生孩子的時候,藏起來的東西……也會拿出來吧?這……畢竟是自己的東西,既然能藏起來,想用的時候把它拿出來,想來這不是什麼問題吧?不是有個縮陽功嗎?那大拿大放,收放自如,怕說的就是這事吧?”
小妲旯聽得一臉漲紅,在前麵叫道:“我是怎麼生出來的,和咱們現在要做的事有關係嗎?!”
伽利斯兩人方知他在生氣,趕緊陪禮道:“小妲旯莫要嗔怒,咱們隻是好奇而已。”小妲旯頗為不滿,道:“瞧瞧你們好奇的地方!”
大醜卻被引出了興趣,笑道:“這也不能怪他們兩位,他們曾在創界一事上花了許多功夫,對生命之間如何繁衍後代這種事,肯定比其他人有興趣,這也很正常嘛。”
幾人沒聊得一會兒,便已來到那振動所在,出現在眼前的,竟是一個巨大的蓮花狀結構物體。那蓮花似乎是空心的,每一片花瓣隻有線條般勾勒的花邊,花瓣本身就是空空如也。每一層花瓣相距看似挺近,但實際距離卻極為遙遠。上千層花瓣重重疊疊,整個蓮花體竟相當於好幾個太陽係那麼大。
大醜在控製台連連探測,一時沒有結果,忽聽伽利斯和祺諾叫道:“哎,這附近有微粒層風暴,咱們要不要躲一下?!”
話音剛落,隻見輪寶外的虛空中,莫名掀起一股如龍卷風般的光流,眨眼已從輪寶外飛逝過去了。輪寶在光流外顯得異常渺小,就如大海中的一粒沙子。但光流經過卻並沒有動得輪寶一絲一毫,輪寶依然靜靜地停在原地。
伽利斯對祺諾道:“這輪寶的性能果然好,如果沒有它,咱們這樣光溜溜地裸在外麵,一定被這風暴給打暈過去了。”
大醜笑道:“你們兩位果然對空間變化了如指掌,這微粒層風暴是怎麼回事?”
祺諾道:“微粒層是相對於可見的物相層來說的。在物相層麵,物質被分門別類地結構化,比如星河的結構,恒星的結構,行星的結構,生命的結構,靜態的和動態的,所有結構,都很明確,相互之間的結構界線也很清楚。你可以改造一個人,改造一個星球,甚至改造一個星係,卻很難在物相層麵改造整個空間的基本格局。因為空間太大了。”
大醜立時恍然,道:“我明白了,微粒層的物質結構是沒有被物相化的,隻是一個整體聯係在一起,相互間關聯隻是靠著極簡單的牽引作用而已,因此動其中任何一個部分,都會引發這個作用的相互傳遞,整個層麵的排列方式就隨之會改變,是吧?”
伽利斯讚道:“大醜兄所見極是。”他指著外麵的蓮花狀物體,道:“微粒層是非常穩定的,一般手段根本動不了。但梵天的創界法寶,卻能改變微粒層的排列,隻是改變後的世界,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很難說。同時那改變的效果,要從微粒層反映到物相層麵,需要的時間或長或短,有的需要幾十萬界年,有的甚至需要上億界年……這朵空花,它要改變世界,需要的時間隻怕極短。”
小妲旯奇道:“外麵的東西叫空花?是你們梵天的寶貝?我還以為是一個陣法呢。”
祺諾轉頭對伽利斯道:“老哥,你能確認這是空花?”
伽利斯點頭道:“我在梵天的經典上看到過,就是這個樣子,它靜止的時候,隻有巴掌大小,運動起來,就像現在這麼大。是梵天失落太久的寶物。這玩意兒現在已掀起了微粒層風暴,至少說明一件事,它放在這個地方的時間,對現在地球上的人而言,起碼已經有上千年了。”
大醜沉思道:“聽劉迦先生說,三千世界都是心在變現,不知道像這樣的物事是怎麼變現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