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稍稍一征,不知他是何意,好一會兒岐伯才道:“這個笑話有點冷……小白臉,我想問一下,後麵那部分,是笑話吧?我是不是該笑一笑?”劉迦苦笑道:“我好不容易想說點笑話,沒想到卻說成了這樣,我……。”
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連聲道:“你還是保持嚴肅和正經比較好一些,幽默不適合你,你越以為幽默的東西,咱們越怕。”
劉迦指著空中遙遠的星光,對眾人道:“那些閃亮的東西,並不是恒星,而是許多通道,從不同的通道出去,能走捷徑直接到許多凡人星球上去。另外,走這樣的通道,能看清六道輪回和器世界成住環空的進程,對修行者打開心量極有益處。”
眾人聞言,一時盡興奮起來,那伽利斯和祺諾雖然長時間在此靜修,但由於對自身能力不自信的原因,也沒有進行過這樣的嚐試。聽了這話以後,也有點躍躍欲試起來。
要知道,如果眾人有機會作為旁觀者,對生死流轉有一個完整而清晰的認知,對於各自在今後的修行路上,無疑是打下了深厚的係統理論基礎,就算沒有老師,一樣可以自我前行了。
混沌牒搖頭道:“我是天地間自產的寶物,不需要學這些東西,學了也沒用。”
劉迦笑道:“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你沒聽過這句話?沒有恒常不變的事物的,再什麼寶物,也在遷流變化之中,你也一樣有誕生和毀滅的過程。”
混沌牒正要爭論幾句,夜貓子在後麵低聲道:“別和他爭,你的能力沒有話語權,爭了也沒用,算了吧。”混沌牒壓抑之極。
劉迦聽了暗笑不已,轉頭對眾人道:“由於生命之水的原故,你們的身體結構有些特殊,但也並非不變,整個器世界都在變,你們也跑不了的。那看似和僵屍一樣不變的假形,其實一直都在變,不信你們問臨將臣,他這方麵的痛苦經曆多,當能以身說法。”
眾人自到冥界以後,比從前低調了許多,此刻聽劉迦一席話,競無人反駁或是調笑,反而讓劉迦微感詫異。
接著他便讓眾人安坐下來,身心俱歸於一念,讓元神從上麵的星光處出去。
岐伯脫口道:“啊?這是教咱們做無體元神呐?要是有個岔子,回不了這身體怎麼辦?又或是……外麵的世界難以想像,咱們找不了路回冥界,這身子可不能一直這麼呆著啊。”
劉迦笑道:“之所以讓你們通過那些出口去,就是因為那通道中有保護機製,走得再遠,末那識都能定位在這裏,隨時可以回來的。另外,你們自己試試吧,隻怕你們現在需要擔心的,不是回不了這身體,而是因為你們身體結構改變後,身見奇重,元神很難出去呢。”
見眾人不解,他笑道:“除了玄哥、小阿菜、曉雨、瑪爾斯幾位正常以外,你們其他人現在的身體狀況,隻怕都不能叫做人或神,或仙,大概隻能算非人呢。”
齊巴魯歎道:“常聽經書上非人什麼的,原來就是說的咱們。小白臉,以後你還真不要再說笑話了,唉。”瑪爾斯摟著他的肩,連連點頭。
果然,剛坐下來一會兒,劉迦所說的話,立刻應驗。
那臨將臣修為至深,尚能強行將元神出體,但出不了多久,立刻被瞬間拉了回去。他的末那識中,骷沙對他造成的知見牢牢悍在其中,一旦離開身體,立刻會起響應。末那識自己會變現出與身體超強的關聯,產生極大的能場,將自己拉回去。
臨將臣修為超級強悍,不斷奮力突出,可終歸敵不過那本來就是自心變現的末那識的力量,數十次被強拉回來後,終於放棄,長歎道:“再次證明了,老夫是徹底脫不了這個身子了。人家就算輪回,好歹也換一個身子,換一個形象,老夫的輪回全在這個殼裏麵,真可謂天長地久了。”
其他人等,凡體內有骷沙和生命之水的,都有與臨將臣一樣的障礙,劉迦道:“元神出竅,甚至是長時間出竅,隻需要有一定級別的修真者就很容易做到的,可你們現在的知見牢牢地確認了元神就是不能離開身體,反而被這身體給箍住了。”
明正天笑道:“大哥,這其實也沒啥不好啦,咱們打不死嘛……。”
劉迦搖頭道:“生命之水和骷沙隻是保持你這原有的、固定的形象,但輪回性質不變,生死的感觸不會變,擺脫不了身相,破不了身見,永遠會覺得有一個實有的身體在,脫不了生死幻覺的。”
他見玄穹、小阿菜、瑪爾斯、崔曉雨早已跌坐,各自正準備向那通道而去,趕緊道:“大家經驗不足,最好去同一個地方,這樣方便互相學習幫助。”小阿菜笑道:“他肯定是想說,咱們最好去他家地球,這小子袒護自己的人得很。”
伽利斯歎道:“南閻浮堤界,也是我創界後,曾經傳道的地方,現在想起來,居然一切都活在夢中呢。”他抬頭對劉迦道:“咱們這麼去,如何幫助那些臨命終者?”
劉迦笑道:“從這個通道出去,你們看到的世界會很熱鬧的,多看多學,自然就會了。”他指著臨將臣等人道:“得先讓他們幾位的元神能暫時離體出竅才行,他們的身見超強。”
見眾人一臉無奈,他笑道:“當初我也和你們一樣,受了許多前輩修行者在過程境界中得出的觀念影響,老把這個身體看得很重,要如何如何,才能做到什麼長生不老,什麼永生,什麼永恒之類的觀念,還有什麼人是萬物之尊,宇宙的精靈等等這些觀念,大多出於許多修行者在過程境界得出的結論,留給後人,後人見其神通,能做到自己不能做的事,便認可他,因此許多觀念越傳越誤。”
祺諾對伽利斯道:“處在過程境界中的修行者,大概說的就是咱們吧?梵天的人創界後,哪個不去自己的天界傳道說法呢?”伽利斯點頭道:“嗯,可沒人會覺得自己的見解是錯的啊,都修到那個程度了,誰會認為自己是錯的?”
劉迦道:“這無關對與錯,隻是對過程認識不深而已,畢竟人人都會經曆這些過程。楞嚴經中曾說過五十種這樣的過程境界,包括在修行過程中看到這世界有一位本來成就的佛,認為這位佛本來就有的,其他的佛都是後來修成的,還有在修行過程中看到佛有大小之分,有能力之分,還有在修行過程中見到十方諸佛國土等等,又有人見到整個世界都由識念而成,全是識念搖動,在識念中生出世界幻相……這些境界本無對錯,隨著知見障礙的漸漸破除,能看到的、能感知到的世界,自然是越來越廣闊,這很正常。隻是這些境界都尚在修行過程中,是整個過程中的一部分內容,不是根本認知。隻要不去執著,不去理會,自然就過去了。但若駐在那個境界,以此為根本智慧,畢竟解不了生死。”
眾人一路走來,聽他說類似的話,已不知多少次了,漸漸也開始習慣他的表達方式,也開始學會用心的角度來審視修行過程,不像從前那樣,一聽劉迦講心講識,立刻糊裏糊塗,不所其所雲,外加多有排斥了。
劉迦本來正在捉摸如何幫助這群人減少身見,乃至最後破掉此見,一說起楞嚴經,使他想起一事,對眾人招招手,拿出一本楞嚴經,翻到後麵部分,指著其中一段,對眾人道:“你們看看這裏,修行過程中,會經曆一個境界,叫塵並,和你們的情況有點相似呢。雖然根源不全相同,具體表現也不盡一樣,但都是經過修行後,自己的身體變得來不容易被外力毀壞了。”
眾人湊過頭來,見其中有道:“以此心圓入虛融,四體忽然同於草木,火燒刀斫,曾無所覺。又則火光不能燒爇。縱割其肉,猶如削木。此名塵並,排四大性,一向入純。暫得如是,非為聖證。不作聖心,名善境界。若作聖解,即受群邪。”
劉迦道:“雖然你們的狀況,與塵並不完全相同,但起碼應該知道,身體變化也不是什麼特殊的現象,沒有什麼是突破不了的。這世上,你不會比別人特殊多少,更不比別人了不起多少,都是異相而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