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臨將臣正在等他回話,微微聽見異響,不禁去探視他的胳膊,這才叫道:“哎喲,小白臉這一下可摔得不輕,一條手都摔斷了!”
眾人聞言大驚,一起聚上前來,卻見眼前金光閃動,一個人影率先而至,立在劉迦身邊,俯身笑道:“咦,大功告成!”眾人聞言大驚,全都呼道:“波旬老賊!”
玉靈子不忘補上一句:“如何?我剛才說了嘛,波旬老仙會來看笑話的,這不來了?老道真是隨說隨驗,倒有些像隨口易、隨口卦、隨口禪了。”他又轉頭對李照夕道:“這種隨口說一句話也會應驗的本事,隻怕賽過李淳風的易學推演了吧?李淳風斷事尚需要推算,老道連推算也省了,化繁為簡,隨口一句話就成。”
李照夕聽不得別人貶低他的先人,當即正色道:“玉靈兄自認本事超過我家先祖了?”玉靈子嘿嘿兩聲,笑問道:“嘿嘿,不敢。不過我倒想問問,李淳風比藥師佛如何?”李照夕就算再推崇自己的祖先人,畢竟也知道佛祖級別尚在劉迦之上,又哪敢拿李淳風去隨便亂比?
可就在他啞然無語的一刻,玉靈子已然笑道:“他不是藥師佛的對手吧?嘿嘿……”說到此處,玉靈子不再繼續,隻是轉頭看向波旬。李照夕微微一怔,已經恍然,那玉靈子餘下未說的話,必是“你既然承認李淳風不是藥師佛的對手,那李淳風和我的差距,你自然能明白了吧?”
李照夕鬱悶於胸,太難發泄,顧不得眾人就在身旁,憤然拿出日記本,狠狠寫道:“玉靈子他……”下麵的話尚未開始,忽然心中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奈,他在這一刹那明白,就算把玉靈子寫來遺臭萬年,也難改玉靈子心中認定的“我那隨口卦的口夫比李淳風要強得多”的念頭。這是他第一次發現有人對他筆下所記載的形象,毫不在意。你可以把玉靈子寫得一文不值,可在玉靈子自己心中,諸佛和老道過招,仍需要車輪戰。李照夕默然無語,口誅筆伐已失去了意義,他需要的不是用筆來記錄誰的劣跡了,而是直接將筆向玉靈子砸去才能宣泄心中的煩悶了。
卻說波旬站在劉迦身邊,餘者眾人除了驚訝外,個個都在暗中叫苦:“小白臉到底是睡著了還是出事了啊?!瞧這波旬老賊的高興勁兒,隻怕是小白臉出事了!”
波旬壓根兒沒把這群人放在眼裏,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劉迦,用腳尖輕觸劉迦的背心,隻見那袈裟就像沒了空氣的皮囊一般,軟軟了癱了下去,劉迦的整個身體不知何時已化成了塵埃粉末。
波旬滿意之極,看了看眾人,笑道:“你們心目中的菩薩不過如此,雖然在老夫手下過得幾招,可螢火之光哪能和日月爭輝?大家不如跟隨老夫……。”
玄穹見波旬在此刻出現,又聽他口中言語,已明白劉迦之所以受難,必和這波旬大有關係,他心中悲憤,長歎道:“波旬老仙,修行者何必自相逼迫,到底我兄弟何處得罪了老仙,以致於老仙這般糾纏到底?難道老仙不欲我兄弟成就而拯救天下有情眾生嗎?老仙就沒有點點慈悲?”
波旬雙眼圓睜,高聲道:“過不了老夫這一關,修上去有什麼用?他是被自己心魔所誤,與老夫何幹?老夫……老夫隻是幫他認清自己而已,那麼大的心魔在心中,就算修上去,早晚也是個魔頭,害人害己,非我輩修行人之本份事哩。”
臨將臣再難壓抑,罵道:“老子的本份事就是吃你的血!”話音未落,直撲而上。
他一撲之力就如群山傾倒,看似笨拙,卻含盡他一生修為。剛撲至波旬身前,已被波旬伸掌抵住,臨將臣所有力道頓時被反彈回來。玄穹與小阿菜見勢不妙,趕緊各個出手相助,一人揚指,一人揮掌,遙向臨將臣背心,將其反彈力道盡行向一旁疏導而去。但那反彈力道過於強悍,兩人雖已全力施為,依然大受衝擊,連連後退。
臨將臣被自身力道反彈,瞬間喘不過氣來,背後雖然有小阿菜和玄穹相助,可兩人能力有限,他隻覺體外如泰山壓頂、體內又如火山暴發,二者相互逼壓,他雙眼翻白、氣息頓滯,奪命隻在頃刻之間。
臨將臣模糊中暗道:“老子要變回小僵屍了!”忽感胸前一鬆,體內諸力頓時有了出口,他“哎喲”一聲,舒暢之極。正是數道光影分力突襲波旬身後,將臨將臣從生死邊緣處拉了回來。
波旬轉身一看,正是欣悅禪、崔曉雨、瑪爾斯、幹玉、戈帛和達摩克利斯在其身後,這幾人麵對波旬,謹慎異常,一招即離,絕不戀戰。
其他人本來也想上前相助,但一則自知能力有限,二則又見聆聽笑道:“急個啥?我老哥身子換換身子骨就算完蛋啦?這波旬喜歡羸在麵子上,由得他吧。”這麼一說,明正天等人心中立刻安穩許多,卻不知聆聽在心中暗暗急道:“上去拚有個屁用,這裏誰是波旬的對手啊?老哥到底怎麼了,這化身相為粉末的樣子,可不大像吉兆啊!”
波旬本想就此把臨將臣打回原形,但卻從背後偷襲的力道中,隱隱感知到有崔曉雨在其中,他暗道:“老夫要收這小妮子作徒弟,總須得讓她知道老夫對她好,臨將臣的死活與我無關,我不妨賣個麵子給她,讓她知道老夫對她另眼相看。”
因此他收心罷力,放過臨將臣,正麵看著欣悅禪等人。欣悅禪的記憶尚未恢複,但見眾人對她禮敬有加,便暫時認定這群人可能確實是善友,再見波旬出言狂妄,她雖不記得此人,卻知臨將臣也是這夥人中之一,也就下意識地出手相救。可小摩尼珠的運轉,似乎大有滯礙,不像她失憶前那般靈動。好在她自己此時糊塗得緊,並不會追究許多。
片刻相觸,波旬已知小摩尼珠的威力,暗道:“小欣的本事和性格,多少已算我門下了,不用再拉她入夥,日後她定會歸入我門來。”因此不理會欣悅禪,反而對崔曉雨笑道:“既然崔姑娘出手,老夫便放過臨將臣這廝了。不過,崔姑娘,你大哥今生的修行之路,就算從此終結了,你也算沒有師父了。倘若你心中還有一點點理想,不想前功盡棄,可到他化自在天來找老夫,老夫一定把一生修為盡付於你,讓你成為諸界之尊。”
崔曉雨疑道:“波旬老仙,是你害了我哥?”
波旬搖頭道:“哪有的事,你別聽這群笨蛋瞎說。他是心魔尚在,老夫本欲助他化解,誰知他不是那塊料,唉。”說著他手中微光閃動,亮出一塊紫金玉牌,輕輕扔向崔曉雨,笑道:“老夫從不做強人所難之事,你來不來他化自在天,什麼時候來,都隨你便。但江湖險惡,妖魔鬼怪,無處不在,你拿著此天機玉,所到之處,正邪兩道皆知你是老夫門下,沒人敢碰你一根毫毛。”
他怕崔曉雨馬上拒絕,話一說完,立刻閃身溜掉。崔曉雨隻好伸手將天機玉接過,幹玉從旁瞧了瞧,嘖嘖道:“這東西隻怕能號令天下魔眾呢。”崔曉雨搖搖頭,輕聲道:“玉姐,你說我哥他怎麼了?真得又輪回去了麼?”
臨將臣好容易喘過氣來,罵道:“可惡的老賊……”但低頭又見地上殘留的袈裟,歎道:“如果小白臉真輪回去了,咱們還得去找他,聆聽,快查一下你老哥所在。”
聆聽叫苦道:“我找不到他,這種事隻有他做凡夫時才會發生的,隻怕他已經……”玄穹穩定心神,對眾人道:“各位不要急,咱們此時什麼都不了解,劉迦兄弟修行所需的過程,更非咱們境界所能揣度。想來此地已離冥界第一殿不遠,咱們不妨請聆聽帶咱們先去第一殿如何?說不定冥界法王能出力相助?”
聆聽“哎”了一聲,轉頭對瞻南山道:“小護法,走到這裏了,你該知道第一殿怎麼走了吧?”瞻南山自劉迦消失後,一直無語,此時方才點頭道:“不錯,前麵不遠處就是第一殿,咱們隻須跨過一條大河即到。”
到得這個地步,餘者眾人都無別法,隻好跟著瞻南山向第一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