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波旬老者的風度 看電影的聯想(3 / 3)

何謂生存慣性中的慣性?說起來,就是知見體係產生的諸多的相續相。有個好老好老的法師曾打過一個比方,非常有趣,偶再把這比方詳聊一下,或許會更清楚一些。

咱們看電影的時候,雖然畫麵精彩絕倫,場景變化萬千,可說到其根本的原理,地球人都知道,那是因為放映機以每秒24禎的速度,將所有本來靜止的底片連貫起來,騙過咱們的眼睛,就成了一部部好看而精彩的電影了。

由於每一張底片相差細微,而且那放映速度正好又利用了咱們視覺習慣中的“視覺滯留”,已經消失的畫麵,會有極短的時間(大概有0.1-0.4秒的時間)依然留在視網膜上,使偶們在這段時間內,以為那已經消失的畫麵還在。因此本來內容都是靜而不動的底片畫格,隨著前畫麵留在腦中的痕跡和後畫麵的進入,兩者共同作用,在咱們眼睛看來,便成了連續動作的人物和場景。

但倘若放映機的速度夠慢,前一張畫格帶給你的短暫的“視覺滯留”早已消失,後麵那一張畫格才出現,你會看到什麼?你會清楚地看到前一張畫格是如何離開你視線的,又清楚地看到後一張畫格是如何進入你視線的。如果放映機慢到靜止,就是定格,前畫格已去、後畫格未至,當下這張靜止不動的底片,在咱們眼中,就顯出了它的本來麵目,清清楚楚,一目了然,沒啥好稀奇的。

OK,那前一張畫格消失的過程,咱們暫且稱之為“滅”,因為它代表的影像消失了嘛,所以就算滅掉了;後一張畫格的進入,咱們稱之為“生”,因為它代表的影像出現了,無中生有了嘛。也就是說,放映機以每秒24次“生滅”速度,使咱們的眼睛辨不出整套底片的“生滅”過程,便欺騙了咱們的眼睛,使咱們上了當。這底片產生的所有畫麵,就是一種相續相,相互連續、此起彼伏,而不間斷。

生活中也一樣,一個美女出現在偶眼前,本來是一件很簡單、很自然的事。可當她出現的那一刹那,哎……哥們兒,千萬要記意“那一刹那”這幾個字,一刹那在佛經裏麵所代表的時間觀念是:一彈指含二十瞬間,一瞬間二十念,一念含九十刹那,一刹那含九百生滅次數。做個乘法,也就是說,一念中的生滅數在81000次以上,一瞬間的生滅數也不低於1620000次,一彈指的生滅數是32400000次。有哥們動作快的,一秒種可以完成四個彈指。放映機以一秒24次的生滅速度,便使咱們看不清其本來麵目了,何況生活中到處都是這更加恐怖的生滅速度?

當那美女出現的時候,在極短小的時間內,偶的心中是沒反應的,這可不是偶為了證明偶是正人君子故意這麼說的。因為她出現的第一時間,對偶而言,隻是一個影像、一個物體進入了偶的視線而已,隻不過這時間太短,短到偶常常察覺不到。但如果你每天、每刻、每時、每分、每秒都在麵對這美女,你就會察覺到短暫的時間是存在的。這個極短暫的時間內,偶是沒有分別心的,來不及去判斷她與其他女人的不同,與其他人有何差異,甚至她是人、是樹、是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

但這短暫的時間剛過,偶的反應來了,種種相續相便因此而產生了。那慣有知見,立刻在心中產生諸多觀念認知:她是一個人,是一個女人,是一個穿超短裙的女人,是一個穿短裙的美腿女人,是一個麵目姣好而且穿超短裙的美腿女人……諸如此類。種種觀念在不到一秒的時間內全部彙聚成一個綜合概念:哎……這是偶喜歡的類型。這概念緊跟著引發偶的妄念:要想個辦法和她說上幾句,看看她有什麼興趣愛好,和她套套近乎……甚至有些觀念來得快點的,還會想到:哎呀,偶這麼一個窮小子,這美女可不會喜歡偶。倘若任這妄念繼續,下麵還有什麼:偶得加緊時間賺錢,有了錢便底氣十足,買寶馬、住洋房、溜洋狗,扮滄桑,和美女來一段美麗的懈逅,完成一段淒美而動人的愛情故事。整個上午的時間,全被美女出現這一簡單的事給占據了,腦海裏麵全亂了套。那美女路過,隻是滴水興波,而她在偶腦中被偶的知見改造後所產生的印象、加上偶的種種妄念想像,便真是吞舟大浪了,一天都沒法平靜哩,做夢都還夢見她哩。

看見了吧,一個簡單的事件,竟引發了如此多的、連續不斷的相續相,何況咱們身邊能引發咱們種種妄念而產生億萬相續相的事情還少羅?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鼻子聞到的、舌頭觸及的、身體感知的、意識妄想的等等喜、怒、哀、樂,無量無邊,一個接一個,層層相疊、念念相隨,難以計數。就是這些從未間斷的六根六識所產生的幻相,導致了咱們無法去看清事物的真相。

咦,金剛經不是有一句話嗎,“離一切相,即名諸佛”。眼耳鼻舌身意這六根,不執著在這種種外相上,慣性知見便不起作用,不會產生幻境,即見自己那本來麵目。古大德常說:前念已去,後念未至,當下便是真性顯現之時。對剛才那電影的例子而言,便是“前畫格已消失,後畫格還未出現,當下這靜止不動的畫格,便是底片的真實樣子”。隻不過這中間的間隔,被咱們億萬的妄念所蓋住了,難以察覺出來而已。因此古之明心見性的高僧常道:“佛法本無他,隻要息妄,不去攀緣外境,自然見性。”

劉迦此時與從前所不同的是,雖然許多固有積習尚在,可起心動念處,卻總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會隨妄奔逸,濫用心識。反倒常常在心與境之間,旁觀者清。畢竟先前取相入定,險些讓他重蹈覆轍一事,印像太深刻了。因此縱然兜率天的自然環境中有許多與其他天界不同之處,他雖然都能一一感受,卻全不在意。隻是任那些感觸流來流去,不取不舍。

劉迦對兜率天內院的認知有限,從經書上得到的資料也甚少,法眼觀照良久,也沒啥結果,隻好又在小雲宇宙內打開占察啟心輪來。那占察啟心輪隨著他修為的改變,也變得非同尋常起來。剛一亮出,已是光茫萬丈、金碧生輝。

小雲高聲歡叫道:“這啟心輪有許多功能自動運轉起來了!”劉迦樂道:“人寶合一,我最近發靈光,它也跟著發靈光!”

他心識觸向啟心輪,片刻已知其許多功能所在,當下咧開嘴對小雲嗬嗬笑道:“那些快成佛的高手,以為我修為遠低於他們,就找不到兜率天內院了,定沒想到這啟心輪哪都可以去。我這就衝進去,嚇他們一跳。”小雲抿嘴笑道:“那些人既然是快成佛的高手,哪會有心思和你捉迷藏?是剛才你自己找不到別人罷了。”劉迦樂道:“說得也是。”

他正待讓啟心輪帶路,忽然想起一事,對小雲道:“我險些忘了,兜率天所在的時空與瑪爾斯他們所在時空區別甚大,內院的境界又是深不可測,倘若我進去得久了,一出來時,外麵已是千萬年過去了,說不定臨將臣的血骷咒早發了。那時我可是失信於人了。”

小雲笑道:“你現在的修為,轉換空間就如串門一般,不如伸個腳過去,先把他們拎過來,又或是把大家一起裝進這啟心輪,統統帶進兜率內院?”劉迦聞言大喜:“小雲,這法子妙!”

說話間,他盤腿而坐,用心識破開空間障礙,直視剛才離開時所在的星球,卻見上麵全無人影。不僅瑪爾斯等人沒了蹤跡,慧岸等人也不見了。他暗暗疑道:“一般說來,我不在的時候,他們最愛的事隻有一件,那就是賭博。可我才離開沒一會兒,怎麼全沒人影了?沒事不賭,這可不是他們的啊。”

他心中微感擔憂,怕這群妖魔鬼怪的組合被人認作是惡人,倘遇到高手,不免又要被捉去什麼地方關起來。可轉眼想到臨將臣,他又釋然:“不大可能,臨將臣的修為,一般的高手拿他沒法子。有他和瑪爾斯等人在一起,大家的安全係數挺高的。”

他心識瞬間掃遍當時所在的空間,居然沒任何收獲,忍不住疑道:“難道是我此時的修為不夠穩定?”又打啟心輪搜了一次,依然了無所得,這才大感怪異起來,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道:“小雲,隻怕他們真遇到什麼意外了!”

劉迦心有所係,便沒法去那兜率天內院,一時呆在原地出神。他沒有了前時的專注,這才隱隱聽到遠處有一些聲音傳來,似乎有兩個人在爭吵。

他稍一辨識,已聽到其中有人在罵道:“有你這麼下棋的嗎?落一子需要幾晝夜,等這盤棋下完,大家早輪回去了!”另外一人似乎是個慢性子,不緊不急地說道:“輪回固然可怕,可要老夫沒經過深思熟慮就憑空落下一子,那卻難。”先前那急性子的人叫道:“老子不和你下了!和你下棋,無疑是慢性自殺!”

那慢性子的人笑道:“你怕了。”那急性子的人怒道:“我怕啥?我怕輸給你?地藏當年和我下棋,我也沒輸過!”那慢性子的人樂道:“瞧瞧,又開始吹牛了不是?是人都知道,地藏當年數次把你逼至絕境,但都給你麵子,不把結局的棋子落下。你還真以為你贏了?吹牛也要有個底線,別吹大家都知道的事啊。”

劉迦聽得其中有“地藏”二字,大起疑情,忍不住想過去瞧瞧,忽然聽到又有一個聲音在勸道:“兩位別急著吵架,我這看棋的人尚且耐心十足呢,這些日子動也沒動地在一旁觀棋,兩位又何必著急呢?”

劉迦聞得此語,心中又驚又喜,疑道:“哎呀,他居然也在這裏?”卻又聽到一個尖細的女聲在笑道:“你閉著眼睛打瞌睡,那也叫觀棋?這隻怕叫做打誑語了。”

聽到此時,劉迦再無懷疑,閃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