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武媚娘見他依然沉默,不禁搖頭暗歎:“畢竟是個凡夫俗子,優柔寡斷、瞻前顧後,比起朝廷中那些片刻間就要對國家大事做出決斷的人,終究不可同日而語。”
想罷,她心中微感歎息,稍稍思量,抬眼對劉迦笑道:“你既害怕惹下更大禍事,便不該救我。做下事來,卻又後悔,豈是男子漢大丈夫所為?我雖是女子,卻也敢獨自承擔,我自去便了。”
說罷她轉身欲走,劉迦被她一番話挑動起來,心中大慚,不覺暗道:“我這修行,本來是順其自然之事,沒想到越修越是惜身愛命了,哪有修行者的豁達坦蕩?與其這樣,倒不如從前做凡人時的快樂。”念及此,他便不再理會體內辨論會的吵吵嚷嚷,精神為之一振,立時說道:“哎,武媚娘,你教訓得是,我這人就是有些太懦弱了,真得不像個男子漢。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武媚娘見他忽然間定下心來,心中不免一喜,莞爾笑道:“不管去與不去,大丈夫做事總該有所主見。”話音剛落,她忽然感到詫異,不禁低呼道:“你知道我的名字?這名是皇上賜給我的,隻有宮內與朝廷中人知曉,你卻如何知道?”
劉迦此時已沒有了先前的諸多顧慮,心中坦蕩開闊,自然也就爽朗明亮,見她詫異,不由得嘻嘻笑道:“一個人的名氣太大,難免天下皆知的,你瞧瞧,像我這樣的凡夫俗子,就算把自己的名字說給別人,人家也未必會記住的。”他不想在這事上過多糾纏,趕緊又說道:“別想那麼多,我既然敢救你,就不怕誰來羅嗦,咱們走吧。”
武媚娘見他轉眼間已無適才的彷徨逡巡,雖然微感詫異,但畢竟開心,又見他豪氣乍現,一副無所畏懼之相,心中竟生憐惜英雄之意。當下微微點頭,作勢欲走。
忽聽身後有人哼道:“你救了她,卻未必就有本事救到底,那妖女終將惑亂天下,想殺她的人還能少了?你惑禍燒身,隻怕命不久矣。”
劉迦聞言大驚,身後有人,自己竟然毫不知覺,此人修為定然在自己之上。是以轉身的同時,那混元力已然布滿全身,隻怕片刻間就會有生死之戰。
隻見眼前這人一身邋遢衣著,竟似乞丐一般,身形與自己相仿,但臉上角異起,甚是古怪,那雙眼精力暴漲,似能將人內心刺透一般。
他看過電視劇,對這段曆史多少了解,知道世間欲殺這武氏以阻其今後篡位者不在少數,心想此人必是其中之一。
他本來極看不慣眾多男人去欺負一個女子,此刻這類人竟出現於眼前,那心中憤然之意頓生,當即用手指著那乞丐,不屑道:“我說你們這些人啊,別一天到晚指責她妖女惑人什麼的,真正的妖你見過嗎?沒見過吧?我可是見過萬年老妖的。再說了,就算她以後要當皇帝,那又怎麼樣?人人平等這話你聽說過嗎?人家有能力幹嘛不可以當皇帝?我就知道你們這些人的思維死板得很,覺得麵對一個女強人,心中那憋悶受不了,總得想方設法恢複男人的自尊,多無聊啊。男人的自尊是殺幾個女人就可以恢複得了的嗎?有本事你去當當皇帝瞧瞧。”
他此語一出,體內二老一少立時喝采不休。那白玉蟾高聲笑道:“臭小子,雖然我不支持你去幫助那武則天,可這番話罵得痛快,老夫現在支持你啦!”辛計然更是樂道:“好小子,何時變得這麼能罵了?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竟然句句鏗鏘、條條在理,學聰明了啊。”小雲嘻嘻笑道:“咦,那個我,你現在可變得爭氣了啊。”
這些人哪裏知道,劉迦在那電視劇反反複複地演譯中,早接受了過多的暗示,再加上這些評論早已見諸媒體,他熟讀之下,便是再沒主見,那鸚鵡學舌也早該順口而出了。此時話既脫口,再得體內三人大加鼓勵,他心中竟感歡悅無比,痛快淋漓之極,一時間情緒高漲,混元力沛然流動,不可一世之意大升。
那乞丐一愣,轉而哼道:“原來你也是知道這預言的。既然知道,還要護著這妖女,那自然是甘心與她同流合汙了,與妖女相契之人,必也同是妖邪,那老夫隻好一起鏟除,省得留在世間為害。”
劉迦正在氣勢當頭之上,立時便欲反唇相譏,不想他身旁那武媚娘忽然橫眉怒眼道:“你口口聲聲說我是妖女,卻有何憑證?就為那不可輕信的謠言,便動這殺人之念,到底誰是妖人,隻怕難說得很。倘若那預言為真,你今日殺我,卻不是逆天行事?聖人順天意,智者不離道,你自以為替天行道,卻不是那螳臂擋車、倒行逆施之輩?”
劉迦聞言,立時張嘴大笑道:“咦,你這幾句話可比我罵得有水平多啦,畢竟是上流社會出來的人,與我這民間小子大不相同。”此言一出,他體內三人盡皆開懷大笑。
那乞丐一怔,滿臉羞紅,轉而更生惱怒道:“妖言惑眾,今日不除了,隻怕天理難容。”話畢,他手中恍然一閃,一把墨黑鐵筆已然在手,身形一蕩,已至劉迦身前。
劉迦隱約中聽到白玉蟾在體內急道:“哎呀,這墨筆是仙界南方魁星法器,如何在他手上?難道此人竟是魁星幻化而來?”但他此刻哪有心思再去查詢檔案、落實此人戶籍身份,化神劍擋在胸前,已然護住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