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醜講到此時,他停了一下,就好像一個大學教授在表述完自已的理論觀點後,等待下麵的學生提問一般。
岐伯問道:“照你的意思是說,就算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也存在的?隻要這個人曾幻想過,也存在?”
大醜說道:“是啊,幻想就是一種念力,和你們修真培基時開始的作法有什麼不同?而且幻想的持續力還比較長,一種幻想或是一個人的幻想就會為一界或是一種空間,但別忘了,人的思想是反複的,今天幻想這種念頭,明天就可能有完全相反的另一種念頭出現,這種相反的念力對前者也是有消減作用的,所謂此起彼伏就是這個道理。但如果一種幻想是公眾的,長期的,持續的念力,這種念力形成的世界或是空間就很固定,而且隨著時間因素不斷補充或增加新內容。”
齊巴魯若有所思地說道:“好像有些道理,這種似真似幻的東西,與我們佛家所說的心大有相似之處。”
大醜點點頭說道:“經常人們說,你信一件事他就存在,不信就不存在,這最深層的意思就是因為我們整個存在的世界都在人的心裏麵,而非脫離心所在的單獨存在,否則修行也沒有了任何意義。比如修真的幻想大法,你設一個陣,不同的人進去完全是不同的感受,憑什麼這樣的呢?那是此陣調動的是人最根本的一些思想,比如喜好、經驗、成見、知識等等,這些東西都是很難擺脫的,但也是這些東西形成了不同的世界觀下的世界,這種反反複複的互相作用裏麵,很難分清到底是蛋生雞或是雞生蛋的先後順序。”
在場的各人都開始了沉思,這些人都在各自不同的修行道路上有著各自的經驗,但所有的修真者越是向前進境,越都會遇到一個問題,就是如何控製念力或是控製心的麻煩,因為所有的修行都是這樣,越向後修行,心越簡單,但心的力量就越大,對自身內外的認知也就越不同,有時候甚至分不清到底是心在起作用還是本身一切就是一種虛幻,甚至有不少修行者達到一個境界後,由於認知上的模糊與混亂,出現真幻不分而走火入魔,這在修行路上是常有的事情。反倒是凡人隨著潮起潮落,逆來順受,而不必擔心這樣的問題,這也是因為天道使然,一個人想獲得大成就,總是要付出與之相等的大代價,起碼也是收支平衡,任何事物單向流動都是不可能的。
修行者每每遇到這些仿佛永沒有頭緒的問題,總是時喜時憂,反反複複,就算進境不斷提高,但新的境界中又會出現類似的甚至是更大的問題,這種困擾好像永無休止一般。
突然劉迦站了起來,仰天長歎一聲,眾人都以為他是不是如夢方醒,立時問道:“你懂了?”隻見他搖了搖頭,說道:“我是發現我現在根本不可能懂這種問題,所以才歎氣。”眾人都大是歎息,其實不管這大醜說的道理是對是錯,卻都勾起了這些修行者長期思考的問題。有一句話叫做“全憑心意做功夫。”可如何是心?這卻是一個根本的問題。
瑪爾斯突然發出一聲悲涼的聲音,痛苦地指著大醜:“你,你打亂了我懶惰而快樂的生活,我本來是從來不會去想這些問題了,現在聽你說了以後,腦袋裏麵一片混亂,好多本不會出現的各種念頭全來了,天啊,我的未來該怎麼辦啊?”說完無比痛苦地蹲了下去。唉,可見一個人做人單純未必不是一種福氣,做人過於精明、處處算到,也未必不是一種痛苦。快樂與痛苦這種事,實在難說得很。
眾人正在忽喜忽悲的雜亂情緒中,突然陣法外飄過一片晶瑩透明的亂流,大醜指著那亂流說道:“你們看,那就是……。”眾人此時再也無法忍受了,都同時大叫“閉嘴!”
大醜一楞之下,歎了一口氣說道:“唉,這種問題是很讓人頭痛,不如不說也罷。”
眾人一聽他這句話,都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要知道,有時候人如果對一個問題想得過於深沉而沒有結果的時候,這種痛苦簡直是生不如死啊。
大陣中一片死寂的平靜,眾人都不敢隨便說話,生怕一說話立時不小心提到剛才討論的問題,大醜的神色也異常的安靜,他可是在這些問題上研究了上千年,經曆的痛苦遠勝於麵前這些人。
突然陣中出現輕微的連續震動,眾人都一起問道:“到了?”
大醜和小醜對視一眼,同時搖了搖頭,走到大陣中央觀察起來界標盤和星標盤。
明正天有些忍耐不住了,上前問道:“是不是有什麼問題?你倒也說句話啊,不要這麼神秘好不好?”他心中想,在這種時候,越不說話越代表沉默背後隱藏著可怕的結局。
大醜臉色極為尷尬,一臉無奈地看了看四周的眾人,歎了口氣說道:“這大陣停在無間時空中了。”
眾人一聽此語,全都呆住了,瑪爾斯跳起來衝了過去,一把拉住大醜的肩膀,滿臉痛苦地叫道:“你說什麼不好??偏偏要說這句話??”言下之意,就算大醜說的是事實,他也不該這樣直接說出來,特別是在此刻眾人本已經非常痛苦的狀態下。眾人聽到瑪爾斯這句完全沒有道理的話,反倒是心中都暗暗讚同他,這大醜真不識趣,本來眾人心情已極度不佳,他偏偏要在這個時候給你雪上加霜,雖然明明知道大醜說不說這句話都和事實無關,但畢竟還是希望他不要直接說出來,起碼也該換一句稍稍不那麼刺激的,比如“這大陣需要短暫休息一會兒”之類比較溫柔而暖昧的話,大家在心領神會之下,也必能坦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