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姐不是這樣逢迎的人。”宋成瑞沒有生氣,倒是小心的扶住孟梨裳,讓她坐下,又叫人遞了杯水來給她。
“宋先生怎麼知道我不是?我們不過一麵之緣。”孟梨裳也不推辭,接過水就一口喝了,神情淡漠。
“對於白小姐而言,我們是一麵之緣,但對於宋某而言,卻不是。”宋成瑞依舊謙遜的讓人發不出火來,一點怒氣也沒有,和孟梨裳往常碰見的老爺們完全不同,那些人自以為自己有錢,就可以隨意的把弄別人,一旦發現別人不受自己把弄,就大發雷霆,醜態百出。
“噢…”孟梨裳用手撐住下巴,眼睛盯著宋成瑞,回憶了一會兒,卻還是什麼都記不得,隻好淺笑一聲。“難不成,你在夢裏見過我?”
“怎麼,白小姐覺得自己已經入了宋某人的夢了?”宋成瑞便也笑道。
“可我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運氣能於千萬人之中引起宋先生的注意。”
“這麼看來,白小姐覺得是宋某人在刻意搭訕?”
“陌生人見麵之後說聲‘久仰久仰’是再正常不過的客套話,談不上什麼搭訕,宋先生也無需介懷我的一時之言。”
“白小姐說自己沒有運氣引起宋某人的注意,實在太過謙虛了,白小姐自有一股令人過目不忘的氣質。”宋成瑞說的很誠懇。“白小姐剛剛來大世界的時候被人灌酒,醉的不像樣子,那時候宋某就見過你了。”
“灌酒?那次…那次是你救了我?”孟梨裳想起自己剛剛到大上海來的時候,沒有經驗,被客人灌酒灌得不醒人事,醒來之後本以為自己會失了清白,卻好生生的躺在化妝間的沙發上,衣衫整潔,就像今天這樣。唯一不同的,是那天身邊沒有人,也沒有人告訴自己是誰救了自己。
“本來不想管的,可你哭的實在是驚天動地,而且,灌你酒的人又恰恰是我厭惡的。”宋成瑞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麼會一時衝動從賴頭陳手上救下了她,自己從來不是什麼正義的化身,上海的銷金窩有一大半都是他建的。黃、賭、毒,他沒有什麼是不曾經手的,他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人,也沒想過要洗幹淨自己的手,或者裝出一副幹淨的樣子,可是,他就是救了她。也許是她喝醉了之後,哭得弄化了妝容,露出了一雙清澈的讓人不忍辜負的盈盈秋水?也許是她糊裏糊塗的扯住了自己的衣襟?也許…也許是前世注定的。
“對了,好像後來我都沒有再見過他了…”孟梨裳此時對麵前這個男人驀地恢複了信任,她有一種預感:這個男人是不會傷害自己的。
“你希望再見到他嗎?”
“當然不希望!”
“那你就不會再看見他!”
“什麼意思?”
“就是你想的意思。”
孟梨裳沒有繼續問下去,她明白眼前這個男人的確是那種說得出做得到的人,也知道‘不會再看到’的意思:死人埋在土裏,日子久了隨土化了,自然與活人不複相見。
“你為什麼會突然暈倒?那點火苗,你不至於逃不走。”宋成瑞此時才問這個問題,也許是為了照顧孟梨裳的心情吧!不當即就問,就不會逼著她立刻就回想,免得又受驚嚇。一般而言,能讓人嚇得暈倒的記憶自然不會是什麼好的記憶。
“我…我能不能不說?”孟梨裳沒有瞎編一番話來騙他。“我不想騙你。”
宋成瑞很識時務的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又隨意寒暄了幾句就走了。他總是這樣,對人好總是好得恰到好處,既不會殷勤的讓你覺得不安,又不會冷淡得讓你覺得心寒。他的好,不遠不近,從不束縛,從不疏離,讓人可以安心的依靠。就連後來最不喜歡他的林中航都對孟梨裳說過:宋先生有種令人安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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