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人走了之後,微生涼臉上的冷峻頓時消失不見,他低下頭笑眯眯地看著我:“小咪我做得還不錯吧?”
他一副十足的求表揚的語氣,就像是一條寵物狗完成了主人的吩咐之後滿心歡喜地衝著主人搖尾巴,等著主人的誇獎一樣。
我翻了個白眼,搖了搖尾巴,沒搭理他。我真是白瞎了自己這雙眼,怎麼就認為微生涼是個沒開刃的寶劍呢?這擺明了就是個病情不算嚴重的神經病啊。
隻不過就算我翻白眼,微生涼也沒露出什麼不悅的表情,反而隱隱有一種鬥誌昂揚的態度……誒?鬥誌昂揚?
我又趕緊抬起頭確認微生涼臉上的表情,隻不過他現在已經恢複到往日的雲淡風輕的模樣,讓我懷疑剛剛是不是看錯了。
士兵很快就出來了,隻不過這次跟在他身後的還有那個糊塗判官。糊塗判官臉上的畢恭畢敬在看到微生涼的那一刻變成了茫然若失,如果非要比喻的話,那大概就是下了幾個G的種子打開一看是新聞聯播的表情。
而士兵臉上的怠慢也完全消失不見,他臉上掛著明顯剛剛受過訓斥的表情,就差寫上幾個大字,告訴別人他剛剛被判官罵過“糊塗蠢蛋”四個字了。
“你……你不是李狗蛋嗎?”縣官抬起手撓了撓自己的頭發,原本戴得莊正的官帽也歪到了一邊。
“別來無恙啊。”微生涼聽到這個名字微微一愣,轉而露出了冷笑,那笑容頗有秋後算賬的意思,“托了您的福,我現在還能站在這兒。”
“不不不,您這麼說實在是折煞下官了。”縣官聽到微生涼這笑裏藏刀的問候,卻明顯無視了這把刀。他的臉上洋溢著真心實意受到誇獎才會露出的微笑,就差沒握著微生涼的手熱情洋溢地問候一句過去牢房住得舒不舒服了。
“要是下官知道您就是李狗蛋,那下官當初就給您安排一間上等牢房了。”
……得,當我什麼也沒說吧。
如果我現在是人類的話,我毫不猶豫我會立刻低下頭捂住臉,尋思一條最快的脫身之計,實在是丟不起這個人啊。
微生涼也沒想到這個糊塗判官居然真的能說出這種話,因此他也稍微被噎了一下。隻不過他現在是不可能承認這個化名,因此他也隻能皺起眉頭不耐煩地強行岔開了話題:“本公子是微生涼,聽說你這兒關押著一位身負人命的郎中,可確有其事?”
“有有有,這個當然有。”縣官如小雞啄米一樣不停地點著頭,“現在牢中共關押著九十八名郎中,不知道微生公子您說的哪一位?”
“……”我覺得在縣官說完這句話之後,空氣都似乎凝固了起來。我和微生涼幾乎一起看著縣官,滿心的話卻又不知道從哪說起。
這一個扶風城才多少郎中?牢裏居然就快一百人了,是不是全扶風城的郎中都被拉到監獄搞起了郎中俱樂部啊?
“曆史是會重演的”這句話果真不假,從古到今,郎中都混得不怎麼樣啊,真是個高危職業。
“怎麼會關押著這麼多郎中?”微生涼看起來也對縣官的說法有些不能接受。
“您有所不知,這些郎中全部都是道德敗壞醫術低劣之徒,不關不足以平民憤啊!”縣官反而還擺出了一副正義使者的樣子,恨鐵不成鋼地說道,“這些還是背著人命的,那沒背著人命卻為非作歹的,下官還沒處置。要不是牢房沒地方了,下官真想把他們一網打盡!”
“那他們又做了什麼?”微生涼歎了口氣,雙手交叉抱在胸前。
“像是東街的那個奸商,上次一人去治病,他居然收了人家二兩銀子!”縣官說起來臉上仍有憤憤之色。
“然後呢?”微生涼看著縣官,點了點頭,像是等著聽他接下來打算說什麼。
“然後什麼?”縣官又撓了撓頭,那官帽被他撓得更歪了。
“就因為他收了二兩銀子,所以你就覺得他該抓?”微生涼一臉難以置信地反問了回去。
“是啊,難道這還不夠嗎?”縣官也用難以置信的表情回應了微生涼。
“……”詭異的沉默再次彌漫在這片空間裏。
“算了算了,本公子沒心情搭理這種事,在你縣衙後院的那位郎中,是怎麼回事?”微生涼估計也意識到這個縣官的思考回路之清奇,壓根不是他這個正常人可以理解的,因此他無力地擺了擺手。
“原來您說的是他啊。”縣官一看自己能巴結到微生涼顯得格外熱心,“他是最罪大惡極之人,因為放在牢裏下官怕他跑了,才特意將他挪到縣衙後院派人嚴加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