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署北房內,中年官衣手中的筆突然停了下,微微抬頭看了看了。剛才的兩名衙役早已退下,其眼神卻聚焦於一處,就好似有人在身前般。
中年官衣將手中的小狼毫擺放好,起了身子走到了窗邊,看著不遠處那好似被雲霧籠罩著的青山喃喃道:“徐將軍,你說那座山,光禿禿的,有甚看頭。”
房內無人應答,唯有男子一陣陣的歎息聲。
“大人,有一對男女觀其衣著談吐不似本鎮之人,正在朝著衙署走來。”門外一名衙役出聲道。
中年官衣皺了皺眉頭,眼神又看了看某處,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見見吧,看看這群‘仙人’有何指教。”
衙署的正門前,一對男女比肩而立,神色淡然的注視著前方,如那雲中仙人般,俯瞰眾生。
“卜京玉,為何要這麼姿態。”女子輕聲問道。
男子抬頭看著衙署門上的那塊牌匾,笑了笑,“這字提的真難看。”
女子皺了皺眉,沒再出聲。
“薛綰阡,於他們而言,我們就是仙人。”卜京玉神色輕鬆,望著門裏走來的人。
女子眉色間那股擔憂瞬間煙消雲散了。
是啊,一群螻蟻,何憂之有。
“不知二位他鄉之客來此所謂何事?”中年官衣踱步而出,將他鄉二字不露聲色的加重了少許。
卜京玉抬了抬手,手中就那麼憑空多出了一枚金龍令,讓一旁的眾多衙役看呆了神。
中年官衣眉頭微挑,輕聲道:“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卜京玉腳下的步子向前微邁了一步,“大人,禮數二字何解?”
“是在下失禮了,下官魏遠征,乃本地縣尉。”中年官衣單膝跪地,低頭答道。
卜京玉低頭看了看跪伏在地的魏遠征,眼神冷漠,猶如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俯視臣子般,隨即昂首闊步,朝著衙署走了去。
其身後的女子也是冷傲若寒,高不可攀。
魏遠征緩緩的起了身,一路小跑,趕在二人之前,走向了衙署西院。
“魏大人,你這院子,的確有些別具一格啊。”房內,坐在椅子上的卜京玉接過茶杯,輕抿了兩口問道。
即便是用來招待賓客的西院,也僅僅隻有幾把椅子,和一張桌子而已。桌麵上的塵灰,也是剛剛擦洗過得,還有些濕冷。
“讓您見笑了。”魏遠征並未入座,隻是站在一旁答道。
卜京玉笑了笑,看來那京中龍椅上坐著的人,著實愚蠢。連這片小天地內隱藏的福緣,都未能察覺。這名義上的主人,當的可真是有些不稱職啊。
“魏大人,令牌你算是認的,我就不浪費口舌了。”卜京玉起了身說道。
魏遠征誠惶誠恐的連連點頭,等待下文。
卜京玉看見其反應,不由嗤笑了一聲,剛才心中那說不出的古怪也忘了去,出聲道:“戶籍簿放在哪,帶我二人去看看。”
魏遠征領著二人,來到了剛才辦公的北房,指了指櫃子上擺放著的卷宗,便退了下去。
薛綰阡神色稍有不悅,她不喜歡這種跟在別人身後,失去主導權的感覺,“為何不讓他們來,這麼多卷宗,要翻閱到何時。”
卜京玉麵色淡然,拿起一本卷宗一邊說道:“知道的人越少,我們的機會就越大。這點道理你用我教麼。”
薛綰阡背靠著櫃邊,捋了捋青絲,嘴角滿是不屑,輕笑道:“就他們這群凡夫俗子,你我二人身上摳下任何一點東西都夠他們幾世榮華,你卻在這擔心他們壞事。”
卜京玉沒有理會,隻是認真的一本本的翻閱卷宗。世俗王朝千百年間與他們這些求道之人的關係不可謂是微妙至極,雙方互不對付,卻又屢屢埋下那可有可無的香火情,不就是為了有些時候能夠用的上麼。
“薛仙子,他們的確在你我二人眼中是那任意揉捏的螻蟻。可他們身後站著的,終究是擁有百年基業的王朝,就算是請出一尊陸地神仙我都不會吃驚。你把山下的人想的有些簡單了,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