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向著房裏望去,隻見一個20多歲、一頭黃發的青年人也在盯著我,眼神中滿是凶狠。他的臉上有一道凸起的、紫黑色的刀疤,就像是一條肥大的毛毛蟲趴在臉上,讓人感覺有些惡心。我以為是我不小心碰到門打擾了他,剛準備道歉,就聽見徐輝在身後喝道:“不許動,舉起手來!”什麼情況?我還沒回過神來,就被青年人一股大力一拽,身不由主地倒向他的懷裏。下一個動作就是我的脖子被他鐵鉗般的胳膊牢牢箍住,差點透不過氣。緊接著,青年人用絲毫不符合他年紀的沙啞嗓音叫囂道:“全部給我退後!不然我殺了他!”青年人的胳膊因為緊張而變得用力,青筋畢現,強大的壓力束縛住了我的咽喉,我感覺自己的呼吸快要斷絕,眼睛隨著呼吸的不暢而微閉起來。透過狹小的視線,我看到了徐輝鐵青的臉色,聽到了他有些顫抖的叫喊聲:“放開他,劉斌,你已經跑不掉了!”劉斌?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他正是三個疑犯當中的一個。該死的,怎麼和資料上長得不太一樣?還有,他們不是住在401號房嗎?我被挾持不過是短短的十幾秒的時間,我卻感覺過了幾年的時光。無法自由呼吸讓我的意識逐漸變得模糊,我隻依稀地感覺到有人在近乎吼叫般對話,脖子上的束縛卻始終沒有絲毫地鬆懈。求生的本能讓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手肘撞向了對方的小腹,隨著對方因為疼痛而彎腰,脖子上的壓力陡然消失,重新呼吸到空氣的我雙腿發軟跪倒在地,不停地咳嗽,嗆得淚水鼻涕直流。小張立刻跑到我身邊關心地詢問我的狀況,我卻根本無暇回答,直到幾分鍾後,我才逐漸恢複正常感觀。我再看向劉斌的時候,他已經倒在地上,變成了一具沒有生命的屍體。屍體的下麵,殷紅色的鮮血汩汩流出,將生命的跡象從他的身體中慢慢地剝離。“他怎麼死了?”我轉過頭問小張。意識上的斷片讓我根本沒有看到他是怎樣突然死亡的。小張麵帶不忍地別過頭去道:“是被特警們打死的。”我這才明白,一定是剛才他被我襲擊的一刹那,特警們抓住機會擊斃了他,防止他再對我造成傷害。幾分鍾前,他還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現在卻已經終結了自己的一生。我頓時生出一種悲涼的感覺,不是因為劉斌的死去,而是感歎生命的無常。我掙紮著站起身,環顧整個房間。房間並不大,裏麵除了我和小張,再沒有其他人。另外兩個疑犯呢?難道他們不在這個房間?我轉過頭問小張,小張回答我說:“劉斌挾持你的時候,另外兩個疑犯從窗戶逃跑了,現在吳隊他們帶人去追了。”我走到窗戶邊伸頭一看,窗外是黑漆漆的一片,如同一個巨大的黑洞,在房間幽暗的燈光照射下,更顯神秘深遠。隻有呼嘯的狂風不斷湧來,從我的臉龐不斷拂過,讓我清醒了不少。我突然想起下午準備會上吳隊的話,從窗戶往外,應該就是那片深邃的防風林。我招呼小張往外走。小張問道:“去哪?”“防風林。疑犯既然跑到了那裏,如果不及時實施抓捕,很有可能借著防風林的掩護逃跑。我們馬上跟去,看看吳隊他們下一步怎麼行動。”“我去吧,你休息會。”小張搶上前來道。“不行”,我斷然拒絕了小張的好意,“這是工作。記者的工作就是盡量把握第一手的采訪資料,這麼重要的采訪,我怎麼能縮在一邊?”我的心裏生出一股莫名的決心:一定不能讓這兩個疑犯跑掉。走出房間,樓道裏早已亂成了一鍋粥。荷槍實彈的特警們正在一個個房間進行排查,眾多房客站在樓道裏莫名其妙地看著這一切,顯然他們還不清楚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和小張沒有停留,沿著樓梯飛快地跑下樓,剛下樓就看見吳隊站在賓館門口,正在通過對講機和指揮車聯係。看見我們走過,他立刻招手示意我們停下,然後繼續通話。對講機裏傳出的聲音裏帶著三分憤怒、七分焦急,精心布置了幾天的抓捕行動,居然到最後連基本的信息也搞錯,不難理解李局的惱怒。當然,與此相比更讓他頭疼的是,最不想發生的局麵發生了。金沙市素來有“小秦皇島”之稱,一來是因為都是海濱城市,二來則是因為環境相類。早些年金沙市因為樹木濫砍濫伐造成了環境惡化,尤其是南郊一帶,一到秋冬時節海風大作,帶動砂石飛舞,環境十分惡劣。後來政府為了改善人居環境,就在南郊建設了成片防風林。這些防風林縱深超過百米,麵積達到了12公頃,橫向鋪開將整個南郊包圍其中。疑犯逃到了其中,就如同大海撈針,想要再行抓捕難度可想而知。到了這個地步,就不是簡單依靠市公安局百來號人就能搞定的了。聽到李局的怒斥,吳隊一臉尷尬的神色。但事已至此,批評和怒罵並不能解決問題,重要的是如何妥善解決。李局罵了幾句火氣稍平,透過對講機指示道:“馬上集合二中隊所有人員進入防風林搜索!還有,請剛才被挾持的記者朋友上一號指揮車!”
第七章 擒狼(3)(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