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州一戰,河南提標遭逢重創,被西路軍追殺二十裏方能擺脫追擊。經此一役,線國安收斂潰兵、整頓人馬、等待援兵,總是需要更多的時間來舔舐傷口。在這期間,對於西路軍主力的騷擾力度大幅度降低,最多也隻能是在糧道上下一些微乎其微的功夫,能夠牽扯的精力更是隨著西南明軍精銳騎隊不斷的進入河南戰場而不斷的下降。
線國安兵敗,無不是看在了許州守軍的眼裏,張自盛兵不血刃的拿下許州之後,大軍大踏步的向著開封進發。
出了許州,經長葛、過尉氏,數日後便抵達開封城下。接下來,大軍用臼炮轟塌了開封城牆,大軍魚貫而入,既定目標便是得以初步達成。而接下來,掃蕩豫東南,在此站穩腳跟,無論是進去山陝,還是側翼皖北,有了府縣城池作為據點,配合上陸續抵達的那些來自於闖營、西營,崇禎朝時就在河南打滾的精銳騎兵,線國安能夠做得也就愈加的微乎其微起來。
北伐軍在淮北和皖北高歌猛進,在河南雖是進度慢了一些,但卻依舊朝著既定的目標前進。
清軍在淮北、在淮南的全無招架之功,甚至連招架的打算也無,消息不斷的送回清廷,乾清宮的大殿裏,氣氛日漸陰沉。不過,比之早朝時那些漢臣的惶惶不可終日,真正能夠接觸到核心統治層的親貴重臣們,其心思卻無不是操切而又不得不抑製,怎是一個矛盾了得。
十月初二,開封落入明軍之手的消息傳來,連同著此前線國安兵敗許州的消息聯係在一起,河南那一線對於運河一線的牽製之用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
根據此前的奏報,這支北伐軍的主力部隊,在收取徐州之後,也迅速的攻入山東地界,雖是不似在淮北時那般的一戰未打便可收取大片失地,但是指望著山東綠營能夠堅持多久,也是癡人夢,其中更是多有在城上見了北伐軍便開門投降的。算起來,比之聞敵則潰,已經算是高上一個檔次的了。
“兗州中部和東部陷落,浙匪雖是沒有繼續向北和向西,但是曲阜不戰而降,孔家的那幫牆頭草據已經去迎陳逆去祭祀孔廟去了。”
北伐軍中路軍在淮北如入無人之境,進入山東以來也沒有遭逢什麼值得一提的阻撓。前些日子傳來消息,曲阜的孔家北宗在江浙明軍攻取兗州府城之後,便如當年麵對闖軍和清軍時那般選擇了開門迎降,清廷冊封的衍聖公孔興燮更是親自到陳文軍前相請,不出意外的話,這兩陳文在曲阜祭孔的大戲就已然上演了。
多尼一臉的冰寒,對於孔家這樣的家族深惡痛絕,但卻也沒什麼辦法。現在曲阜在陳文之手不,就算是能夠擊破北伐軍,重新攻占曲阜,清廷如果不想和儒家士人階級撕破臉的話,就依舊要供著這些惹人厭的家夥,誰讓人家祖宗在兩千多年前創立了儒家學。
至聖先師,那是著玩的?
在蒙古用聯姻、冊封、編旗等手段,在漢地就要用漢人的辦法來統治,這是清廷一直以來貫徹的統治方法。可越是對於這些牆頭草沒奈何,他們就越是怒火中燒,一把火燒了曲阜,把孔家南北兩宗殺個精光的想法就越是在他們的心頭肆意生長。隻可惜,以著當年的暴元尚且不敢如此,就憑他們也隻得按下這等想法,甚至連付諸於口都不敢去做。
以族臨大國,滿清的核心人口本就少得可憐,想要維係統治就更是不敢如此決裂。以著禦營幕僚長的身份坐在大殿之上,劉成瞅著這些滿洲親貴們的臉色,亦是覺得好笑,不過當初兵權在手他尚且不能如何,眼下就更是要擺出一副忠臣良佐的模樣出來。
“王爺,據奴才所知,陳逆當年在衢州尊奉孔家南宗,其實對孔家南宗奉我大清為正統的行為也很是不滿,無非是在爭奪和穩定士心罷了。我大清為前朝崇禎帝報君父仇,繼承明室正統,乃是下正朔。於孔家,還是要優容則個,至少不能讓陳逆那個亂臣賊子比下去啊。”
清廷當年打的是為崇禎報仇的旗號入關,憑借著對厲行拷掠,被儒家士人視為生死大敵的闖賊的攻殺才初步有了北方的士心。後來承認優免,祭祀孔廟,召開科舉考試,但凡是拉攏儒家士人階級的手段,從來都是樣樣俱到。
劉成此言罷,多尼默然不語,殿上的幾個如朱之錫這樣的漢臣無不為之讚歎,尤其是龍椅上的順治,更是恨不得給劉成大大的褒獎。
然而,能夠奈何孔家,也是須得在新軍挫敗北伐軍的基礎之上才有可能的。現在的形勢,對清廷是愈加的不利。
淮北、河南不提,那兩地本就是清廷可以輕易放棄的,如今能夠在河南牽扯一部分明軍軍力,已是不容易了。山東位於淮北與直隸之間,明軍沿著運河前進,但是到了兗州之後,卻並沒有繼續北上東昌府,也沒有進取省會濟南,而是轉到東進,殺入了青州府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