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的新生開學,葉秋霖和魏靖南走進教室,果然看見了坐在後排的沐嫣,毫不猶豫地坐到了沐嫣的旁邊,魏靖南笑著說:“嗨,還記得我嗎?”
“當然!”
“那以後我們就相互指教了,”
“嗯好。”
從那時起沐嫣就和魏靖南和葉秋霖混熟了。第一次月考葉秋霖考了第一,沐嫣考了第二,魏靖南考了第三,“不錯,不錯,咱們三共同進步。”魏靖南拍了拍葉秋霖和沐嫣的背.
“一起共勉,一起進步吧。”沐嫣笑著回應,她轉過頭輕輕地望了望葉秋霖,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依舊盯著那本物理書,雲淡風輕,毫無波瀾。
從那時沐嫣就在想,什麼樣的女孩子才佩得上葉秋霖。
他很高,很瘦,卻不是單薄的,屬於健康型的,棱角分明的,兩道眉毛像遠山一樣,漂亮的鳳眼,還有高挺的鼻梁和精致的皮膚,他和表哥安銘一樣,是枝花一樣的,不過表哥給她的感覺像太陽一樣,溫暖明媚,而他,像月光,皎潔,卻是那麼拒人千裏。
要是說關係好,要不是魏靖南在中間,或許沐嫣和葉秋霖一輩子都不可能說上幾句話。
她和葉秋霖關係真正變好,是在那次籃球聯賽上。
C市在每年的春末夏初都會有籃球聯賽,每個學校都要派一支隊伍出賽,那年市體育館球場整修,比賽被放在了南家山的訓練場進行,葉秋霖和魏靖南作為學校代表出賽,比賽前兩個小時,葉秋霖的母親跌跌撞撞地跑來說葉秋霖的奶奶突然中風,醫生說情況很不樂觀,家屬趕緊回去道別,葉秋霖作為隊長兼主將咬著嘴唇站在球場前不肯走,她的母親掉著淚,拉著他的手低聲懇求,葉秋霖轉過頭,不看他母親的眼睛。
還有一個小時進場,葉秋霖甩開母親的手,轉身往更衣室走去。
“你快回吧,別擔心,有我呢,如果輸了,我提頭來見你。”幽幽地耳邊傳來幾句話,葉秋霖驟然抬起頭,看見一個身影慢慢地走向賽場,她穿著自己那件球衣,身子略顯單薄,白色的帽子掩住那頭烏亮的長發,那個背影抬起手搖了搖,慢慢消失在視線裏。
葉秋霖跟母親去了醫院。奶奶躺在重症監護病房裏,隔著窗戶,他默然的望著奶奶瘦削的臉頰,淚水順著眼角浸濕了眼眶,如果沒有她的代替,現在的他或許正在球場上飛奔,但是很可能他再也見不到奶奶最後一麵。
葉秋霖的記憶中,奶奶是個不愛表達情感的人,作為生意人,她時時刻刻都是以一張毫無表情的臉相待,但是唯獨對葉秋霖,她表現出了長輩對晚輩的那種享受天倫的喜愛,在葉家的別墅裏,到處都掛著葉老太太和葉秋霖的合影,葉老太太常說葉秋霖天賦異秉,將來一定會讓葉氏重振雄風,就是依賴著這句話,葉秋霖事事都做得很完美,從來不半途而廢。當然這場球賽開了先例。
葉家的老老少少圍了一屋子,奶奶拉著葉父虛弱地說著什麼,葉秋霖隻是站在旁邊沒有說話,他隻清清楚楚的聽到一句話;“葉文生,你要把葉家發揚光大,你要為你爸爸報仇。”
葉父隻是一個勁地點頭,一個勁地說;“媽,我明白了。”
兩個小時,在下午4時正,葉家奶奶與世長辭。
那天正好是周五,天空慢慢飄起了雨點,緊接著暴雨如注,醫院周圍的樹被風吹得東搖西擺。
真是,黑色星期五。
奶奶的葬禮結束了,葉秋霖也回學校了。
魏靖南一見到葉秋霖便摟住他的脖子大聲歡呼;“葉隊長,咱們球隊贏了場漂亮的大勝仗。”緊接著魏靖南滔滔不絕的講述起隊員們是如何勝勇無比,如何截斷敵人控製戰場主動權的,然後誰誰成功的扔進了多少個三分球,誰誰誰如何從敵方隊長處搶下了球,葉秋霖沒有答話,回到座位上,他幽幽的問了一句:“她怎麼樣了?”
魏靖南的臉色一變,轉過頭,強裝鎮靜地說:“你說沐嫣啊,她昨個告訴我她吃壞東西了。肚子疼,讓我幫忙給請個假。”葉秋霖看了看空蕩蕩的座椅,也沒多問,埋頭開始做作業。
一連過了好多天,沐嫣還是沒有來,葉秋霖問班裏的同學沐嫣為何沒來學校,大家保持沉默,沒有作答。而魏靖南也支支吾吾的不肯說實話,說沐嫣呢,可能是傷風了,又或者是發燒,總之就一個意思,你別問了。
葉秋霖一直坐在教室裏,沒有離開。天慢慢地黑了,往常最後離開的李威走了過來,說;“葉班長,今天還不走?”葉秋霖抬起頭,漫不經心的說:“我等沐嫣,她說今天找我借筆記。”李威疑惑地看著他說:“不會吧,沐嫣她道都走不動了,這個時辰魏靖南可能正在幫她補課了吧……哦,抱歉。”李威突然意識到說錯了話,趕緊開溜,葉秋霖一把拉住李威的手,汗水從額頭上冒了出來,“沐嫣到底怎麼了?”還是一樣平常的語氣,但透著一股冰冷和不容反抗的命令,李威的冷汗順著臉就淌了下來,“那天她一下場就躺在休息室裏,臉色也不對勁,大夥問著,她就說沒事,過了2個多時辰,人走得差不多了,她一下就倒在休息室的椅子上,當時就剩下我和魏靖南正在收拾器材,把她送到醫院,說是最後投籃時,體力不支,跳起來後腳抽筋了,最後韌帶撕裂了,那場球,她投進的最後三分讓我們隊轉敗為勝呢,葉班長,看球的人大概現在都不知道上場的不是你,當時那個球一進,全場都在喊你的名字呢。”
葉秋霖愣了一下。
你走吧,別擔心,有我呢,如果輸了,我提頭來見你。
恍惚中好像看見她俏皮地笑著,眼睛眯成了月牙,臉上露出了兩個酒窩。
“她在哪個醫院?”葉秋霖焦急地抬起頭。
“恩……市一院。”
你為什麼對我怎麼好,幫我完成球賽,幫我掙得榮譽,幫我受傷,為何你還要向我隱瞞痛苦呢?
市醫院308號房間。
“今天大概就是這些,你記得把物理這章複習一下,我明天再來。”魏靖南合上書,微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