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83軌出初中二(3 / 3)

他差不多開始恨自己了,恨自己的靦腆、羞澀、患得患失,這不是在萬人大會上,也不是什麼重要人物的接見室,裏麵不過是兩個乳臭未幹的孩子。他悄然覺醒,我怕我兒子幹嗎,這是我的兒子,我有權利也有能力擺平他,他給自己打著氣一頭闖了進去。

他滿臉微笑

女孩子背對著門坐在大床的沿上,宋喜歌臉衝著女伴坐在另一邊的床沿上,女孩子手裏端著一盛滿清水的玻璃杯,邊說邊從杯裏飲水。

他們的確有點象兩個正在鬼鬼祟祟發牢騷的大人。那些憤憤不平和鄙夷並存的表情,深惡痛絕,急急傾訴不乏武斷結論的口氣,無一不形神兼備、惟妙惟肖

宋喜歌一眼看見父親就傻了眼,冒出嘴邊的話像被刀砍斷了,半截含在嘴裏,半截咽在肚裏。

他緊張地站起來,麵紅耳赤、神色惶恐。

夏秀君扭臉回頭看,臉也一下紅了,她先是為自己扮演的角色不安,接著就為宋喜歌擔心了。

此情此景倒使宋成名一下不知如何是好了,他比那兩個孩子更尷尬更束手無策。這場麵他完全沒有料到,不由他不痛感到自己的魯莽、輕率、時機選擇的笨拙。

顯然,這種氣氛下再想進行平等自然親切有趣的交談已屬枉然。兒子眼中的惶恐消失後,代之而起的必然是譴責和憤怒,尤其在有女性在場外的情況下,他必定將以挑戰和無畏的姿態對待父親哪怕最溫和最善良的垂詢,就象當年他和他父親在類似場合相遇一樣

宋成名陷入了猶豫和兩難的境地,如果這時掉頭就走無疑更像一次卑鄙的窺探,最好當然是像所有聰明有教養的父親一樣裝一次傻瓜,使孩子們的不安消彌於無形,然後從容撤退。

於是他真像一個二百五那樣傻嗬嗬地笑著,愉快地眨著眼睛,說道:“你們聊的真熱鬧啊。”

這話問的相當愚蠢,大有已將全部內容竊聽後的味道,另外那個眨眼的動作也不得體,顯得有點下流。

孩子們注視著他一聲不吭,他們一點也沒有被他製造的假象所迷惑所打動。女孩眼中甚至出現了一種被人帶有誇大色彩誤解了的擔憂。

他繼續像個扮演白癡的蹩腳戲子連連發問就差沒流口涎了“你們談什麼書呢,借我看看好不好?”

宋喜歌仍舊不接他的話,站在那像個等待泰山壓頂的力士,後來他便靠在上,兩手抱肘,垂下眼睛盯著自己的腳尖。

夏秀君出於善良,勉強笑笑:“沒說什麼,瞎說呢,這是我們小孩看的書。”

如果宋成名再認不清自己的處境,那他真是個十足的傻子了,那兩個孩子眼巴巴地等待著、期望他盡快離去,這種毫不掩飾流露出的願望刺痛了宋成名,他感到一種被誤會被不公正地對待後的委屈,這使他的目光變得茫然,動作僵硬,不協調,無目地的,下意識地衝宋喜歌說道:“下午就要坐火車出差了,這幾天你在家裏還缺啥?我去給買回來。”

宋喜歌說:“不用了,到時吃啥我買吧。”

宋成名笑笑,說:“我買了兩箱方便麵,在小庫房。買的菜都放在冰箱裏了。中午不願做飯,就在小飯店吃點。吃過午飯我就走了。你們玩吧。”

宋成名拿起枕邊的一個折扇,似乎進來就是為取這東西而來,然後在孩子們的注視下蹣跚地走開。

一出屋,他就抖開扇子用力扇起來。內心的緊張使他一下出了一身汗。

他十分沮喪,萬分沮喪,甚至有些輕視自己。

他前腳出屋,後麵屋裏便立即響起錄音要播放的樂曲,孩子們在樂曲的掩飾下嘰嘰喳喳地低聲說話,清晰用力的旋律一條長蛇順著他的身體,源源不絕,並在他體內充斥脹滿和異物感乃至失聰。

宋成名出差回來那天,下火車後天已經黑了,路上倒是一派節日景象,所有高大建築物都掛上了成串的燈,路邊的花壇、樹上也掉了彩燈,交相輝映,墨蘭天幕上的星星倒顯得暗淡,明明滅滅的看不大清晰,五一前的月亮顯得格外透明,隻是不那麼渾圓,有些扁,像個消瘦姑娘的臉。

宋成名下火車後沒有進飯店,直接叫了一個出租車,到家已經23點了。走到他的黑乎乎的四合院大門口,輕輕地打開鎖,悄悄地推開門,進去後又將門鎖好。

四合院內一片寂靜。

宋成名悄悄地走進北屋中間的大廳,打開燈。躡手躡腳地推開兒子的房間,借著大廳的燈光,向兒子的床上瞅去,發現兒子的床上睡著兩個人,一個是兒子,一個是夏秀君。

宋成名目睹此景,心中怦然一動,迅速退回大廳。

宋成名頹然坐在沙發上。他真想放聲慟哭。他感到羞愧。他感到茫然。他感到無所適從。兩個孩子才剛剛16周歲,就在一起**了,天啊,這該怎麼辦啊?

宋成名呆呆地,長久地凝視著牆上他和前妻的合影,眼淚啜然而落,他為自己**而釀下的苦果而羞愧、而懊悔,他厭惡自己的**,讓妻子瞧不起而離婚。現在兒子才上初中就和女朋友**了,自己如何麵對呢?兒子還年輕,還要上學,還要麵對社會上許許多多生活,傳出去可咋辦啊?他煩躁地想著,傷感的淚水不斷地流淌著。

後來,他平靜了,想通了一個絕妙辦法,孩子的事順其自然。今後如何處理,和前妻商量,由前妻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