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音樂教師?”
宋喜歌點點頭。
“你結婚了嗎?”那女的繼續問。
“已經結婚。”宋喜歌說。
那女的長歎一聲,沉默片刻,幽幽地問:“你是出差還是旅遊?”
“旅遊。”
“住在什麼地方?”
“白色大廈26層。”
“啊,真巧,我們住在同一個樓,同一層,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
“這真是天賜良緣。”宋喜歌也興奮地說。
“能留下你的手機號嗎?”女的說,“我們分開後好聯係。”
宋喜歌掏出手機,問那女的:“你的手機號是什麼數字,你告訴我,我給你打過去,你儲存下來。”
那女的告訴了手機號碼,宋喜歌很快打過去,那女的鈴聲響過後,儲存下來。
夜已經很深了,宋喜歌相當疲憊,回到旅館,不洗不脫,倒在鬆弛的彈簧床上昏昏睡去。
風不停地從敞開的窗戶外吹進來,佛過宋喜歌的臉龐,帶來股股涼意。窗外,夜空繁星點點,璀燦琳琅如玻璃盆倒懸。室內關了燈,仍被星光投照,室內家具什物影影綽綽。宋喜歌就像野外露宿,雖眠猶醒。入睡時間不長,手機就響了起來,機聲有節湊地響一陣歇一陣。恍惚中宋喜歌在想一定是誰找錯了電話,夜這麼深了,還有啥事找他。他這樣想著,還是拿起了手機,手機裏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她在急切地“喂喂”地叫著,“聽出我是誰了嗎?”。
宋喜歌睡意朦朧地問:
“喂,請問找誰?”
“宋老師啊,你睡了嗎?”話筒裏響起一個女人嬌滴滴的聲音,“和你一席談,我咋也睡不著啊?”
“我不知道你是誰?”
“和你合影的人。”
宋喜歌似乎說了句什麼,又默默不語。
“你別不說話,我知道是你。”女聲說,聲音變得哀怨,“明天你就要走了,你來也匆匆,走也匆匆,我就在26層最東頭南邊那屋,你能來一下嗎?”
“還有什麼好說的?”宋喜歌像是同一個老熟人對話,“我要休息,我很困,我剛入睡。”
“你們明天打算幾點走?”
“明天上午在這個城市看一看,下午就走,後天就到海邊轉一轉回去了,回去後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你知道嗎?我也是A市R藥廠銷售部的人,我是來這裏推銷藥的。”
“賣藥也不錯。”宋喜歌說,“我說看著你麵熟,你站不站櫃台?”
“有時候站,但那不是職業,那是為了調查了解什麼藥銷的快,什麼藥銷的慢。”
“可能是你站櫃台時,也正好我去拿藥,看到你那美麗漂亮的身影了。”
“不可能。”那女的唏噓著說。
“嘿嘿,你還不信,那股勁就好像兩人搞對象,一見鍾情嗎!”
“我有那末大的吸引力。”
“是啊,真的,今天晚上住進旅館後,大夥都疲乏地躺在炕上不想動了,可我躺下後,心中麻煩、煩躁,咋也躺不安生,鬼使神差地走下去溜達,就遇到了你,看來,我們相遇,相識,繼而成為朋友,這也是天意。天意不可違,我們這個朋友是交定了。”
“我也是今天才來,住下後,到門口溜達,正在那兒矚目觀看蓮花,就聽見你說話,開始沒理你,是以為你和別人說話,後來看了看四周沒別人,我這才錯中錯,和你接話。現在回想哪一刻,真像做夢一般,到神仙的世界遊蕩了一遭。”
“那我叫你仙女,行嗎?”
“隨便,反正你也不知道我叫啥?”
“仙女啊,我遇到你,真的不想走了,真的想和你多玩幾天,多體驗一下神仙的世界。但是,不行啊,我們這次旅遊是集體行動,個人活動得服從集體活動啊。”
“啊呀,多可惜呀!”
“我們都是A市人,以後相見的機會很多,是的,肯定有機會的。”
“是的,你買藥時,就給我打電話,不要你的錢。”
“我們是公費醫療,你該劃卡的就劃卡嗎,咱不占企業的便宜。”
“劃卡嗎?嘿!我倒找你現金行不行?”
“找現金不行。”
“哪得找啥?”
“把你的心,把你找給我就行了。”
“我這塊臭肉就怕你不要。”
“要。”
“到時反悔咋辦?”
“任你打罵。”
兩人說的時間很長,最後宋喜歌的手機沒了電,兩人說不成了,才惋惜地躺下。
早晨,天剛亮日頭就升起老高,強烈的陽關徹照大街、小巷。街上有車行駛,路邊有人走動,白霧繚繞在街邊綠地的熱帶植物叢間,樹葉滴著水片片閃閃發亮,一束陽光穿霧而瀉,膨脹騰挪,形似芒傘,白霧消退,水汽蒸發,街道建築越來越清晰。白色大廈前停著幾輛濺滿泥點的汽車,宋喜歌和旅遊的幾個男同誌站在車旁,不停地說說笑笑。旅遊的女同誌們從白色大廈內陸陸續續走出來,有的手裏拿著糕點,邊走邊吃。王彩霞、楊淑玲拎著一隻皮箱,走到濺滿泥點的轎車前,把皮箱放進去。而後停在車前,和大家一起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