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可恥的行徑?這丫頭以為她用一張無害的臉說出傷人的話她就聽不出來了?再怎麼說她也是錢莊老板的女兒,自小什麼樣的人沒見過,想要識穿她的心思自己根本不需要花半絲氣力。
陳姑娘麵色一僵,青蔥玉手在袖中緊握成拳,她逼自己笑得自然,而後問道:“恕我才淺,不太明白夏姑娘話中的含義。”
“陳姑娘聽不懂?嘖嘖嘖……”涼鳶故作惋惜,搖了搖頭接著道,“哎,商人的女兒果然都隻長心眼不長腦子,不好、不好……”
聞此,陳亦茹便再也笑不出來了。她板起臉,心想自己已經忍讓她夠多的了,沒想到那丫頭竟還敢得寸進尺,說話亦是越發凶狠,假若自己再不反抗那豈不是對不起她陳家二千金的名號?
於是,陳姑娘出聲辯駁道:“夏姑娘,你這話說得太不中肯,我聽著有些許不快,我要你立馬與我道歉。”
“道歉?為什麼?”涼鳶眨眨天真的眼,“人家又沒說錯什麼,為何要道歉?”
“你……”
“我?我什麼我?我說,陳姑娘,你心眼生得可好了,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竟要你一大早跑來淩家找我的初錦哥哥,就不怕被外人看見了說你閑話麼?”
“我來找初錦是為了……”
“哎呀,陳姑娘,你不用解釋,我懂的,初錦哥哥這麼優秀,覬覦他的姑娘都能從城南排到城北了呢,隻不過她們都知道他是家室的人,不會像你這般不知羞恥,特地跑來淩家勾搭別人的相公。”
聽了涼鳶的話,陳姑娘直接氣到語塞,她真不知自己該從何解釋,她來這裏根本就是為了替他爹來結算錢莊上半年來積欠淩家布行的款額嘛,怎麼到那丫頭的嘴裏就變成了她是在“勾搭有婦之夫”呢?
聽到此處,坐在案前的淩初錦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但他依舊一派安閑,滿眼玩味地看著身前那兩個爭論不止的女子,他既不為陳亦茹來家中的真實目的作解釋,也不開口規勸涼鳶少說幾句,隻是默默地等著看這出“兩女相爭”的戲碼會以何種結果收尾。
可是,看著眼前亭亭玉立地涼鳶,他忽而發覺她真和從前不太一樣了,曾經那個隻會在他身後瞎鬧騰的小鬼丫頭竟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大姑娘,細細看來還真有幾分傾城之姿,隻可惜她越長大越精怪,小嘴更是變得伶俐不饒人。然而壞歸壞,她還真挺招他疼愛的。
思及此,不由又是一怔,淩初錦趕緊甩甩頭,逼自己回過神來,好讓混沌的思緒從無根據的可怕想法中得以抽離。
“涼鳶。”他淡淡出聲,好聽的聲音隨即讓那四瓣喋喋不休的嘴皮閉了起來。
陳姑娘和涼鳶同時折頭看向了他,靜等著他的下文。
下一刻淩初錦悠然起身,邁著慵懶的步子來到了兩人之間,他將目光鎖向涼鳶的水眸,開口道:“我家小鬼娘子可是吃醋了?”
“誰、誰吃醋了!”聞聲涼鳶雙頰之上豁然暈開兩片紅雲,映在白皙的皮膚上尤像那五月將熟未熟的櫻桃,粉粉的,水靈又誘人。
心晃蕩了一下,淩初錦慌忙退後一步,與她拉開距離。
“你瞧你的臉,比那野山上的猴屁股都要紅,分明就是在吃醋。”他的笑邪魅得過分。
“我……我……”涼鳶結結巴巴,不知所雲。真是該死!為何她在他的麵前總是這般手足無措?即便她已想好了一肚子反駁的話,可一旦與他對上了壘,便也會全然報銷了。
“我記得某人闖進門時說過她與我還未成親,還夠不上是夫妻哦……”初錦藍眸半眯,視線緊緊盯在她糾結的麵容上,忍不住想要大笑。
“我……”
“小鬼娘子,為夫得替陳姑娘說句公道話,你知道的,我淩家在城中有十幾家布行,日常賬目的打點都靠的是萬通錢莊陳莊主,可最近陳莊主有事出了遠門,所以這次的款額清算就隻好交由陳姑娘代為管理。”
“可是我剛在簾外聽陳姑娘說到你……你‘那個’功夫了得啊!”涼鳶羞紅著臉滿口不服地質問道,一雙杏眸毅然抬起,對上了他的藍眸。
“那個?哪個?”淩初錦一臉茫然,回過頭去看向陳亦茹,“你知道嗎?”
“哦,‘那個’啊,就是‘那個’嘛!”陳姑娘以袖遮口,一陣嬌笑。在看到涼鳶氣鼓鼓的可愛模樣後,她終也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你看你看,人家都承認了,你還想騙我!”
“小鬼娘子,為夫真的沒有騙你,‘那個’其實就是……”他走回案前拾起三串銅錢,而後重又轉過身來說道,“其實就是串銅板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