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沁沁幾次跟十天說不必這樣,他卻九十度鞠躬,恭敬地要求說,“請讓我來照顧小瑤。”
讓眾人不理解的是路之瑤對她的兄長路之軒非常冷漠,她同他說話幾乎都是單音節,卻又不像是在和他鬧別扭,隻是像是在拒絕和路之軒交流。她是不想給他機會。
徐朗和戴恩經常拍許多照片做成畫冊來給路之瑤看,戴恩總是帶著她的小貓小小印過去,她把它藏在包裏帶進病房,然後將這懶洋洋軟綿綿的生物放在路之瑤懷裏。
付小帥不曉得從哪裏得到消息,丟下學業匆匆趕回來,他闖進病房,纏著路之瑤,無限關心,他有好多問題,卻因為害怕觸及路之瑤內心隱秘的傷痛,而開不了口。沒有任何人認為路之瑤的意外是十天的錯,沒有人說出去,付小帥也就無從得知路之瑤是因為生十天的氣跑出家門的事實,可是他怪十天沒有照顧好路之瑤,讓她麵臨生命危險,讓她受了傷害。他在離開的那一個聖誕夜早晨單方麵的將保護路之瑤的重任交給了十天,十天卻沒有做到保護好她。其實與其說他怪罪十天,不如說他自責自己沒有堅持陪在路之瑤身邊。
有杜沁沁在病房照顧,付小帥放心地把十天喊出去,路之瑤別過頭去假裝沒看到。
付小帥匆匆在前麵走,十天在後麵不遠不近的跟上。付突然停下來,然後轉過身來衝過來給十天一拳。十天擦了擦嘴角,接著又挨了一拳。十天並不還手,隻是在付揮出第三拳的時候穩穩握住了他的手,冷靜的說,“你打夠了沒有?我沒時間陪你。”
他接著去護士站要了棉花球,擦幹淨嘴角的血漬,然後頭也不回地回病房。
付小帥多少有些嚇住,他雖然一直因為路之瑤的關係不肯公平地評價十天,卻還是敏銳地感受到了十天的變化。這個人的眼裏多了不易察覺的戾氣。
付小帥拖拖踏踏地等到五月末,每日看著路之瑤黏著十天,諸多不滿。等到路之瑤出院,終於領悟有了十天對於路之瑤來說他就是多餘,於是收拾了回去繼續上課。
出院那天十天抱她去他的房間,讓她靠在剛換過床單的床上,找來靠墊給她墊在後背讓她坐舒服了,她房間裏剛換上的穿著背心褲衩的巨型兔顯得不合時宜,畫架上的畫已經完成,還蓋著白布。
十天照顧路之瑤的同時要上課,為了方便就住在了路家,十青和顧若沐也同意。
杜沁沁按照路之軒的標準給十天準備了一係列生活用品,路之軒原先放吉他的櫃子騰出來給十天放衣物。杜沁沁幹脆把十天當另一個兒子養,讓他和路之軒睡同一間房間。
十天等路之瑤喝完熱牛奶後,輕輕給她蓋上毛毯,然後說晚安離開房間。他將空杯子送的廚房的水池裏,往外走走到廚房門口的時候,遲疑了一下又回過頭去,打開水龍頭洗幹淨玻璃杯,接著用幹毛巾擦幹。待到實在無事可做時,他才慢慢往樓上走,站在路之軒的房門口可以聽到裏麵有響動,十天頓一下推門進去。
路之軒正在收拾什麼東西,回頭看了站在門口的十天一眼,“你來啦?”
“恩。”十天輕輕關上房門。
“我收拾些東西帶到樓下去,馬上就好。”他一邊說著一邊在櫃子裏翻著什麼。
“恩?做什麼?”
“我去樓下客房睡。”他的食指在床頭整齊的一排書脊上劃過,偶爾抽出一本。
十天看著他把重要的東西一件一件搜羅出來放在一個塑料儲物箱裏準備好帶走,遲疑著說,“兩人住一間也不至於擠。”
路之軒回過頭來看著他,像是沒有料到他會說這樣的話,有些吃驚,繼而笑而不語。
十天內心瞬間洶湧,繼而消失無痕,他補充說,“要去客房睡也是我去啊,這是你的房間。”
路之軒臉上的笑更加燦爛,“這間房間和小瑤的房間正對,比較近。”他走過去打開屬於十天的那個櫃子,簡單跟他交代了一下物品的擺放規律,接著拿起靠在牆上的那把吉他,左手夾著那個塑料儲物箱往外走。
十天看著他手中的那把吉他。這把吉他重要到要隨身帶麼?
“幫我開一下門。”路之軒路過十天身邊時,輕輕說。
十天回過神來,迅速走過去幫他打開門。
路之軒走出去,然後回過頭來站在門口微微笑著和十天說晚安。
十天隻是輕輕嗯了一聲。然後在路之軒走遠之後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