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罰酒不吃吃敬酒(2 / 2)

尤縣令坐了下來,他暗惱許四夫人,連帶著看許首富的眼神也變得不善。

方學正放下心來。此事很明顯是王歡占著理,許四夫人的所做所為,往輕裏說是無良商人貪婪無度,借縣試之機賺黑心錢;若往重裏說,那便是心懷叵測,欲斷考生前途,若以此告她個滋擾考生之罪,有八成幾率會勝訴。

隨著王歡的訴說,許民有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他的心裏怒火萬丈,自然,其中大部分是生自家小妾之氣。

他不明白,自己的第三房小妾平時如此精明,為何對王歡會做出如此糊塗之事。不過現在不是解答疑問的時候,他需要表明態度。

許首富勉強一笑,正要說話,卻聽見王歡提高聲音說道:“這些都是小事,我並未放在心上。昨日我有幸得縣尊大人垂青,點我為案首。回到家中,心知今日必然能到高升樓赴宴。”

“久聞許首富善名廣播、豪氣無雙,我早有意結識,所以思來想去,準備寫幾個字贈給許首富。又恐自己字醜汙人眼,連著寫了百八十遍才寫好,然後放在書桌上,準備今日獻給許首富。”

“不曾想,就在我寫好之後。許四夫人又攜悍仆氣勢洶洶而至,入門後,不理我已付租金之事實,定要將我趕出房子。我不同意,她便指揮惡仆拆我家房梁、逐我家禽畜、毀我家用品。”

“唉,送給許首富的字,便是那時弄丟的。幸好後來馮捕頭趕來,及時製止,否則我現在還在到處奔波找房呢。所以請許首富見諒,今日小子不著筆墨,實是因昨天家宅被毀,沒有心情落筆,強寫難看,不敢獻醜呀。”

說完,王案首對許民有拱手行禮,根本看不出剛才的狂態。

旁聽尤縣令胡須微微抖動,他覺得自己十幾年都沒如此生氣了。如果說,縣試前許民有的小妾的行為還可原諒,可在縣試後,王歡已被自己點為案首,她還變本加厲地對付王歡,那簡直是打自己的臉麵。

“如此說來,王歡今日之舉動,也屬正常。許首富若要求字,不妨問問自家小妾,也許是她昨天已經拿去準備給你呢。”尤縣令換了稱呼,在場的人都能聽得出,他毫不隱藏的譏諷之意。

方學正眨眨眼睛,正色說道:“此事不能聽信王歡一人之詞。民有兄不妨將家仆召來,詢問詳情。”

酒桌旁的馮捕頭瞪大眼睛,若非強行忍耐,他隻怕要當場拍手叫好。

今日之情形著實精彩。王歡這小子以無形“家”字激怒許民有,在他欲發飆之時,借機引出許四夫人的不義行動,逼得他有火難發,等回家後,必然重責許四夫人。若王歡一開始就挑明,勢必被許民有輕易化解,斷然不會有如今的效果。

方學正也很狡猾。他仿佛向著許民有說話,讓他找人當麵對質,其實是逼得許民有當眾將此事定性。稍有頭腦的人都知道,能考上案首的人,定然不會撒這種一戳就破的謊言。

方學正此舉,是往落於井中的許首富頭上,又扔了一塊石頭。

眾目睽睽之下,許民有命人找來酒樓的護院,也是當日許四夫人帶領的家丁之一。

這家丁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麵對家主鐵青著臉的質問,不敢撒謊,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四夫人確實領我們去了太平坊一戶人家,也把他的家具什麼的都搬出來。可是我們沒拆房梁呀,他那張破書桌正我搬的,我也沒瞧見有什麼題字……”

還沒說完,那家丁“哎呀”一聲慘叫,原來是被許首富踹倒在地上。

基本的事實已經清楚了,王歡縱然在某些細節不盡不實,又豈是現在能追究的。

現場的氣氛有些難堪。許民有身為首富,畢竟是大風大浪裏過來的人,他迅速平複好憤怒的情緒。

許首富拍掉書桌上醉殺妖酒的泥封,把酒倒進空杯裏,舉杯對王歡說道:“是我管束不當,讓王案首受驚,我自罰十杯,向王案首賠罪。”說完他一口氣幹了。

緊接著,許首富又自罰一杯。

第三杯的時候,許首富倒酒的胳膊被王歡止住,隻見王案首臉上帶著歉意的笑容說道:“許首富且慢,今日之事,我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亦當自罰!”說完,王歡也倒上醉殺妖幹掉。

不出意外地,接下來,王歡和許民有搶著自罰,幾個回合後,兩個相視大笑。

笑聲止住,許民有很有誠意地對王歡說道:“王案首放心,我回去之後,定當把那蠢婦趕出家門,給你一個交待。”

聽到這話,王歡猛地睜大雙眼,失聲叫道:“許首富,你為何要害我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