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新回到這簡短的四句話上,反複讀,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時時勤拂拭,王秋月抄佛經,是想說明她信佛,信佛,時時勤拂拭,她忽然脫口而出:“佛台!”
邱世誠和高瞻聞聲一怔:“什麼佛台?”
蘇零落拉起邱世誠的胳膊:“你再帶我去一趟王秋月的家裏。”
這一次高瞻也隨同他倆一起來到王秋月的家裏,一進屋子,廳堂中央便放著佛台,還有半截未燃盡的蠟燭,邱世誠即刻明白了蘇零落所想,將未燃盡的蠟燭取下,檢查燭芯,卻沒有發現任何東西,香爐裏的灰倒盡,也未發現任何線索,蘇零落拿起正中央的佛像,沉甸甸的一塊,沒有在佛像身上找到任何玄機,她心底不由揣測,難道那最後兩句不是指佛台?
就在她準備放下佛像之際,拇指指腹探到佛像底側的一條裂痕,她仔細拿指甲試了試,發現這條裂痕似乎是人為的,邱世誠在一旁看到了她的舉措,說道:“給我試試,或許可以打開。”
他拿過佛像,找了刀在裂痕上用力一挑,佛像的底座便輕巧的脫落,裏麵藏著一枚銀元,似乎又沒有什麼異常的地方,然而,真正的玄機便在這枚銀元上,蘇零落撿起掉在地上的銀元,用手使了使勁,感覺到銀元有些軟,她拿手揩了揩,又發現表麵的鍍銀能夠擦掉,裏麵竟是白蠟,三人喜出望外,蘇零落將白蠟一掰為二,果然,裏麵赫然嵌著一張紙。
紙上寫著這樣一段文字:曼陀羅計劃,K先生特務名單,公安局特務代號刀魚。心向主席,共和國萬歲!上級翠山可證。
這一段話,讓三個人大為震驚,甚至是倒吸一口涼氣,隻因這紙上明明白白寫著公安局裏有個特務,代號“刀魚”。高瞻最先沉下臉,他作為公安局局長,渾然不知自己身邊藏著陰暗的敵人,如此沒有防備,一旦出現什麼問題,後果哪堪設想。
高瞻連聲音都帶著有些飄忽:“世誠,情況遠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嚴重,依你看怎麼辦?”
忽然外麵傳來貓叫,帶著嗅到陌生人逼近的叫聲,顯得尤為不客氣,一聲蓋過一聲,窗戶邊掠過一介身影,隨後,貓的叫聲停下了。
邱世誠壓低聲音:“此處不宜久留,換個地方說話。”
三人回到高瞻家裏,苗鳳給他們沏了茶,見他們一個個臉色暗青慘白,就知道發生了不好的事,不過她從不過問這些事,主動避開身留給他們談事的地兒。
“王秋月為保情報安全,想的十分周到啊,我現在終於明白她將電報交給我的時候,為何要特意提到你們二位的名字,果然隻有你們倆懂她。”高瞻感歎,“不過,紙上提到的翠山,你們知道嗎?”
“這個人還需要彙報上麵,調查之後才知道。”邱世誠答。
“盧萬峰會不會知道?”高瞻緊接著問。
蘇零落卻說:“上麵傳達給盧萬峰的意思是,認為王秋月叛變了,說明這個翠山沒有將王秋月的事跡彙報給上麵,不過我擔心的是這個翠山可能已經死了,或者還沒有,但他成了一步死棋。”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查到K先生的下落,拿到他手裏的特務名單,同時要找出公安局裏的內鬼。”邱世誠說道。
數天後,高瞻便接到中央軍委聯絡部來的消息,消息稱我黨潛伏在台灣代號為“故鄉”的同誌傳來消息,K先生將於四月十二日到達涼坪縣,與他接頭的特務代號“曼陀羅”。
邱世誠再度找上盧萬峰,約在一家茶館見麵,他向盧萬峰打聽翠山這個人。
“你怎麼會知道他?”盧萬峰問。
“盧校長,你隻需回答我的問題。”
盧萬峰長歎一口氣:“因為王秋月的叛變,我們都需要緊急撤離,最初他是和我一道來的涼坪,但是幾個月之後,他又離開了涼坪,聽說是南下了。”
時間很快到達四月十二日這一天,高瞻推算K先生很可能由香港坐輪渡到達廣州,再由廣州乘火車到達涼坪,因提防刀魚,他沒有打草驚蛇安排其他人前往火車站,隻由邱世誠和他兩個人親自出馬,去火車站並不是要幹掉K先生,畢竟他們連K先生長什麼樣都不知道,他們的目的隻是摸一摸情況,邱世誠認為“曼陀羅”這個代號一定有不尋常的特征,能夠一眼就讓人認出來。
隻是令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們預備前往火車站的時候,高瞻突然接到一通電話,電話裏說,盧萬峰意外死在辦公室裏,是中毒身亡,法醫王束的鑒定結果和王秋月的一樣,並且他的口袋裏也有一朵紙折的曼陀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