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七章 心經與佛台(1 / 2)

第七章

當我忖思,一切充滿生機的事物,都隻能興旺短暫的時光,在世界這大舞台上呈現的一切,都暗中受製於天上的星象。——《莎士比亞十四行詩》

晚飯吃的是酸湯魚,局裏的同事送的草魚,摘了魚頭燉湯,魚身拿鹽鋪了厚厚一層醃起來,等天熱了曬兩個太陽,就能吃上鹹魚紅燒肉。

這道菜蘇零落還是和苗鳳學的,因她和邱世誠都是南方人,吃不慣辣,番茄酸湯煮開的時候,她特意仔細挑掉了所有的剁椒,所以魚頭本身沒有那麼辣。

一頓飯下來,邱世誠吃的心不在焉,蘇零落看在眼裏,忍不住問道:“回來這麼多天了,也沒見你提過王秋月的事,查的怎麼樣了?”

邱世誠答非所問:“你相信她會叛變嗎?”

“你的意思是她叛變了?怎麼會呢?如果她叛變的話,為什麼又要將特務發往香港的電報交給高瞻呢?這不合乎情理。”

“更奇怪的是,那份電報的原稿不見了。”

“不見了?怎麼會不見了?”

邱世誠歎氣:“不知道。”他將盧萬峰這條線索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蘇零落。

“真沒想到盧校長之前也是參加地下工作的,但僅聽他的一麵之詞我們也不能貿然斷定王秋月是叛徒,對了,她在西郊的屋子你們有查過嗎?”

“早搜過了,沒有什麼發現。”

幹部宿舍一室一廳,臥室隻有一張床,邱世誠還是像前幾天那樣,在地上鋪好席子,又在席子上鋪了被褥棉絮,這才緩緩躺下。

二人都輾轉難眠,床上的人輕聲問:“冷嗎?”

“不冷。”

“明天帶我去一趟王秋月的家裏吧,我想去看一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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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邱世誠領蘇零落去了王秋月在西郊的住處,因村子裏發生了深井女屍案,搬走了好幾戶,村子越發荒落,推開院子的門,觸腳便是滿地的落葉。

門虛掩著,蘇零落剛想伸手推,邱世誠一把拉過她,護在身後,他走上前,謹慎推開門,屋子裏有嗆人的灰塵,打量了一圈,應該沒有人,這才放心讓蘇零落進來。

看的出來,除了被鍍上一層灰,屋子裏還是原來的樣子,蘇零落走進臥室,床的前麵橫置著一張桌子,她輕輕以手拭灰,果真是厚厚一層,但桌子上卻有明顯的一淺一深兩層灰,大概是先前放置著什麼東西,後來被人拿走了,才落下的。

“這桌子上的東西被你們拿走了?”她指指積著薄灰的那一塊問道。

“你說這兒嗎?我記得這兒好像是放了一本書。”

“什麼書?”

“一本手抄佛經,我記得封麵上好像寫的是‘般若心經’四字。”

“現在在哪兒?”

“在高局長那裏。”

“我想看一看這本書。”

邱世誠潛意識問:“這本佛經有問題?”

蘇零落搖頭,仔細想了想,說道:“我印象中,她不信佛,再來,幹我們這個工作的,信的應該是共產主義,而不是佛,如果她是叛徒,那就更不可能信佛,那她為何會抄寫《般若心經》?這一點很奇怪。”

隨後,邱世誠便帶著蘇零落去了公安局,拿到那本《般若心經》,蘇零落迫不及待一字一句讀起來。

見她這般認真的樣子,高瞻掩了聲音輕聲問邱世誠:“怎麼回事?這本東西有問題?”

邱世誠望著她的樣子,隻是笑,高深莫測。

蘇零落之所以這般急切,是因為曾經的工作中,她也手抄過《心經》,她知道在一筆一劃寫下這些梵文的時候,內心的平靜就如一池靜水,不可能摻半點雜念,她堅信王秋月不是叛徒,答案就在這本心經裏。

王秋月一共抄寫了五遍,一字不差,每一遍都相同,隻有在第五遍的結尾,她加上了這樣四句話: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蘇零落忽然眼前一亮,不會有錯,這四句就是王秋月最好的銘誌,心如明鏡台,她怎麼可能會叛變?那麼盧校長說的她被特務抓走又被放出來,極有可能是迷惑敵人的計策,即偽裝叛變。這樣一來,電報的事就可以解釋了,她被殺一定是特務識破了她的偽裝,故而殺人滅口。

“你們看。”蘇零落指著那四句話給高瞻和邱世誠看。

“這說明什麼?”高瞻問。

“王秋月不是真的叛變,她偽裝成叛徒潛伏在特務內部,她一定是發現了特務的什麼陰謀。”

“電報裏提到K先生和曼陀羅計劃,難道就是發現了這個?”

蘇零落忽然答:“從盧萬峰說的來看,組織上一致認定她是真的叛變,可是王秋月沒有叛變,那她一定會留下證明她自己的線索,一定有,會在哪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