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零落口氣一軟:“這麼說還麻煩何管家了。”
何管家一聽這話直說:“哪裏敢當,為蘇小姐辦事那都是我理應做的。”
“何管家客氣了,一起來吃蛋糕吧,千蘭,去拿碟子來裝,分了大家一起吃。”
何管家一見這架勢,知趣道:“蘇小姐,我一個老頭就不跟著你們這些年輕人瞎湊熱鬧了,這洋人的玩意兒,我這粗老爺們哪裏吃得慣,您跟蘭小姐慢慢吃吧,我還有事要做,先出去了。”
何管家剛走出大廳的門,千蘭即拿來刀子,將藍絲帶剪斷,打開盒子,撇掉上層的奶油,將蛋糕的心挖出來,果不其然,內裏藏著一張字條,蘇零落迫不及待拿出來,撥開沾著的碎屑,將字條展開,上頭寫著:慧空被監視,傳信人被捕,清香閣暴露,今晚九點廣安埠碼頭大行動,靜候消息注意運送車。
千蘭見蘇零落臉色大變,由鐵青至慘白,繼而跌坐於沙發上,她的心跟著一沉,急切小聲問道:“寫什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蘇零落豎起食指,令她噤聲,打探了兩眼外麵的情況,見何管家在大門口洗車,忽然對著千蘭大聲吼道:“你這買的什麼蛋糕!這是凱司令的嘛!明明是栗子蛋糕,栗子呢?怎麼一個都沒見到!叫你去買胭脂,胭脂沒買到!自作主張買來這麼難吃的蛋糕!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罰你去花園曬太陽澆水!”
一通胡亂發泄後,她壓低聲音對千蘭說道:“去花園等我。”
千蘭明白一定是發生了非常嚴重的事,一兩句話說不清,她依照蘇零落的意思,一聲不吭跑去花園,頂著烈日心不甘情不願的給花景澆水,外人看來別提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不過片刻,蘇零落打著洋傘,來監督她:“你這丫頭,犯了錯,別想偷懶,這一排都澆了嗎?還有那一排!”一邊又小聲說道:“慧空師太被監視了,傳信人被秘密逮捕失去聯係,清香閣已經暴露,以後不能再去了,今晚九點在廣安埠碼頭有司令部的大行動。”
千蘭的一顆心隨著蘇零落的話語幾度跳出胸腔,一條比一條更糟糕的消息,令她不堪承受,麵上卻仍不動聲色的答道:“難怪我今日在去清香閣的路上,有我們的人給我傳消息,說我被人跟蹤了,讓我去城西凱司令西餅店,原來是清香閣被特務盯上了,那江先生豈不是有危險?還有慧空師太被監視,傳信人被捕,這一連串的事情是否說明叛徒已急不可待的向特務傳遞了消息?聯係今晚廣安埠碼頭的大行動,難道是葉嘉良已放好長線,正等魚上鉤?”
千蘭的腦子顯然比蘇零落轉的還快,不等她細想,千蘭又接著說道:“傳信人並未接觸過叛徒,為何會突然之間被秘捕?慧空師太又怎會一夜之間被懷疑?”
蘇零落無奈道:“難道葉嘉良是在懷疑我?所以監視慧空師太?”
千蘭搖頭:“可是沒有人知道傳信人的真實身份,他怎會突然被捕?”思及蘇信已被秘密逮捕,千蘭自是焦急萬分,灑水壺裏的水灑了一地,根本心不在焉。
蘇零落大聲提醒道:“澆個花都這麼心不在焉!還能辦好什麼事!”
這時候的千蘭哪還有心思同她演戲給旁人看,忙跺腳低聲辯駁:“我的小姐,我都快要急死了,那傳信人是我最要好的同學,他現在被捕了,我如何能看著他束手待斃卻見死不救!我要下山救他。”千蘭將水壺一扔,拔腿就走。
即刻被蘇零落製止住,她冷下臉,大聲罵道:“說你幾句還不樂意了?這是要擺臉給誰看?”一邊又怒斥:“你是不懂紀律還是第一天上道?這麼衝動!江先生給的任務是讓我們靜候消息,不要輕舉妄動,我相信江先生一定會想到應對的辦法,如今消息不通,我們身居山頂,多有不便,一旦貿然行動,萬一給他們的計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動輒壞了大事,後果是不堪設想的,你我如何能擔得起這責任?這檔口,一切服從組織的命令!”
千蘭抬起眼,一雙水靈的大眼裏蓄滿了淚,蘇零落一時愕然,為自己的疾言厲色道歉:“對不起,我的口氣重了點,你別放心上。”
千蘭仰了仰頭,吞回眼淚,恢複理智道:“是我太衝動,是我欠考慮,可是零落姐,你可知那傳信人是誰?”
蘇零落倒是從來沒有好奇過被派往寒雲寺的傳信人是誰,她知道組織的紀律一向是不允許打聽的,見千蘭這樣問,她接道:“是誰?”
千蘭閉上眼,隻答:“蘇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