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七章 悵然遙相望(2 / 2)

午飯過後,蘇零落回臥室小憩,雙層遮光窗簾將外麵的烈陽擋去大半,隻留有朦朧的光籠罩整個房間,陽台上似乎有“咕咕”的叫聲,她仔細聽了聽,那聲音持久不散。起身,拉開窗簾,一雙赤色的眼睛正牢牢盯著她,她壓抑心底的驚喜,推開陽台的門,走出去,輕撫那隻停棲在陽台憑欄上的信鴿,柔聲問道:“小家夥,你就是歸巢,可是師太派你來的?你給我帶來了什麼好消息?”

她輕輕解下鴿子腿部綁著的紙箋,再次撫摸那柔軟的小身體,輕聲嘀咕:“以後你也是我們的小同誌了,代號‘歸巢’可好?”歸巢在她的肩頭稍作盤旋後飛向遼遠的天空。

蘇零落回房迫不及待展開紙條,隻見上頭寫著:叛徒,13號。將紙條撕的粉碎扔進紙簍,她打開遮光窗簾,凝視歸巢飛走的方向,忽然想起葉嘉良曾有一位線人,從魏紹元還在永碩的時候開始,長期為他提供情報,想必那個人就是13號。可是,永碩地下情報員如此之多,該從何處破獲,才能將此人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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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蘭從山下回來的時候,給蘇零落帶了一個包裹,蘇零落見她如此明目張膽的將大包東西擱在茶幾上,不由惱她:“你膽子這般大,怎麼不知防著點何管家?”

千蘭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沏了茶坐下,蘇零落詢問:“東西都送到了嗎?”

她點頭,將茶一飲而盡,抹幹嘴巴,打開包裹道:“你瞧,我去買這些東西,何管家還怎麼生疑?”

包裹裏竟全是女人隨身攜帶的飾物和脂粉,蘇零落不由搖頭,真是拿這姑娘沒辦法,她佯怒誇她:“就你機靈!”

千蘭眉眼一挑,衝她一笑,神秘道:“不止這些呢,你看這是什麼?”隻見她從裏頭拿出一本書來,深藍色的封麵,印著“吉檀迦利”四字。

封麵入眼,蘇零落眼色瞬變,一時驚呼:“這書怎會到你手裏?”

千蘭將書遞給她,問道:“是你的,不錯吧?物歸原主。”

“你去見了什麼人?”蘇零落雖口頭這樣問,心裏已多半猜到。

“我也沒有想到居然會是他。”千蘭放低聲音:“那日去寒雲寺,見到我的朋友,他告訴我,日後有事就去城南一家叫做‘清香閣’的脂粉店,找那兒的東家,他便是我那朋友的上線,但我絕沒有想到會是他,他就是‘梟鷹’?”

蘇零落不作答,沒有想到原來是他將一切安排的如此縝密周到。

千蘭突然笑的狡猾,打趣道:“你們倆什麼關係?”

“你這丫頭,我這跟你說正事呢,他還有無讓你帶話給我?”

千蘭以手支托下巴,賣起關子來:“你不告訴我,那我……哎呀,他說什麼來著,我怎麼不記得了……”一邊說一邊偷瞧蘇零落眼色。

“行了,我跟他曾經是同學,快告訴我他還說了什麼?”

“十個字,在封底,你自己看。”

蘇零落將書頁翻到最後,右下角寫著一排字:悵然遙相望,知是故人來。她反複讀了許多遍,他用簡短的十個字告訴她,請耐心等待。

“對了,還有件事,你可有收到消息?”

“你是指13號?”

“不錯,他希望你能從葉嘉良身上找到突破口,有任何消息可以傳達給寒雲寺的同誌。”

“這個時候倒真想見他一麵,那日臨別前竟沒有機會同他說半句話,可真是遺憾,而今困在這山頂,要見他談何容易?”蘇零落斂眉,恍然間明白重逢以來這麼多的歲月裏,一直是以偽裝的身份麵對彼此,說的都不是出自真心的話,就算是那唯一的一次,他請她至水榭江南吃飯,言談間將天涯般的距離縮成促膝的一寸,他到底還是對她留了三分防備,天意總是這般捉弄人,唯有恨相逢無法交付真心。

想到這,倏地記起他給她定做的那件銀朱旗袍,她隻顧扔下千蘭一人,上樓去尋那件衣服,然而,令她不解的是,翻遍了整整兩個箱子除了那件旗袍找不到,丟失的還有那件配套的象牙白法蘭絨大衣,幾乎所有的衣服都在,為何遺失了那兩件,難道如同那本《吉檀迦利》一樣,提前被邱世誠拿走?她繼續找,在幾件喬其紗薄衫之間找到了那件黑色襯衫,連袖扣都完完整整扣在衣袖上,她明白過來,這兩個箱子的衣服定然是劉媽給收拾的,況且邱世誠遺落在她家的那件黑襯衫也一並被收進了行李箱,就足以說明葉嘉良斷然沒有翻過這些衣物,那麼如果說旗袍和大衣被邱世誠拿走,他為何不拿走他的襯衫?顯然也不是他。

隻有一種可能,這兩件衣服在劉媽給她收拾裝箱前就已不在她的衣櫃裏,那定是早就被人拿了走,是否就是在葉嘉良開始查她的時候?那衣服是在水韻洋服店請蔡老板做的,難道葉嘉良連這些都曾經調查過?不然,就是蔡老板特意告知了他。似乎還有重要信息被她遺漏,猛然間,她記起送魏主任和方石出城那一天,她在十裏鋪米線見過蔡天和。思及此,蘇零落跌坐在地,但願是她想的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