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情地跌落
並非源於神聖的追求
而是要回歸永遠的山穀
對於你
山穀與懸崖
沒有什麼區別”
他這樣寫糖:
“……
伴著輕盈的旋舞
用心唱一支甜甜的歌
誰說我在現實中淹沒沉淪
生命卻永存於人們的心中”
他寫《禪》:
“每一種痛苦
都源於無望
蛇想直立
花想不謝
道路想平坦
青春想永駐
一切
都是作繭自縛
使甜蜜的微笑
從唇邊消失
使幸福的日子
變得憂傷”
他寫《也許》
“也許一切都會落空
但我不能沒有期望”
有意無意,王立世總是希圖在高粱裏釀造一種比之高粱更好的味道,總是在尋求一種思想並咀嚼這種思想的味道。他像老水牛那樣,在夜半咀嚼,在夜半平靜地咀嚼,在平靜的咀嚼裏反思白天原生源發的激情的現實。而哲學,而哲學的意味,哲學的元素,便是在這種看似平靜的咀嚼裏消化激情而誕生的。
我們的時代,隨著信息的立體化,隨著生活節奏的不斷加快,隨著資本市場對我們的思維的不斷侵襲以及教育的滯後,文學已經失去了產生偉大作品的有機土壤,一位文學家在現實生活的擠壓麵前,不可能沉下心來,用一生的精力去著作一部經典作品。文學仿佛也如同上了化肥的作物,沒有了原生態的滋味。更多的快餐式的、消遣式的文學毒品到處泛濫。文學已然失去了教育人熏陶人的功能,現實社會已經用自己的無恥回答了文學:老子不需要你來教育。所以在這麼一個困惑的時代,能坐下來用文學形式、用詩來清理來積累自己的深度思考,這是需要極大的勇氣和毅力的。
這種選擇是痛苦的,但是這種選擇是英勇的,是人類的精神不斷得以洗濯、不斷得以真正意義上的文明,並以此戰勝不斷進步的科學技術帶來的毀滅人類的危險而生存而發展的最後的武器。
王立世正是年富力強的歲數,雖然作品還有鵝黃之色,但隻要沉下心來,還是有望寫出好作品來的。
其實,文學家寫作品,不單是去教育讀者的。作者其實就是第一個接受自己的作品的教育的對象。自古如此,現在更是如此。作者總是在自己的作品之中營造一個適合自己生存的理想氛圍甚至是理想王國,使自己成為自己的理想的王國裏的國王。
文學如此,作為文學裏的詩的王國更是如此。
不久前,一位長老到我家,我寫了一幅字送給他:
“詩者,寺也——語言之寺也;
寺者,詩也——無言之詩也。”
寺廟,其實就是固化的詩,就是主觀宇宙與客觀宇宙的一個奇妙的結合部。大多香客到寺廟去拜佛,大約並不知曉其實就是去拜自己,就是去拜詩。
一個人,寫一首或者寫幾首好詩,並不是一件太難的事。如同香客,偶爾走進寺廟,花幾個小錢,買一份香燭,求佛保佑,這不應該是難事。即使是小偷,也可以求佛保佑其盜竊不被人抓,即使是殺人犯,也可以去求佛保佑其殺人不被人知,這不僅不是難事,甚至還有不少好處可圖。
誠如冰心老所說,一個人隻有年老了還在堅持寫詩,才是詩人。
當詩人就不是這個意義。
當詩人就如同削發剃度,而且是自願以詩作為修養之寶,來抵製原生態生命中的種種邪念、惡念,使自己原始生命中對美好的追求成為嗬護自己的強大武器,使自己成為一個品德修養深厚的人。
行文至此,作一首七律,願與立世先生共勉。
人生立世甚艱難,
立德立功或立言。
再造孤魂終善果,
紮根漢字氣如山。
詩為寺廟修高潔,
文是昆侖練苦攀。
著意春風燃晉土,
杏花似火過江南。
〔責任編輯 阿 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