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穆澤的信之世界的盡頭(1 / 2)

從把信丟進學校門口的郵筒裏到收到你的回信,一共過去了九天時間,穆澤寫道。

這期間,我常常去想這封小小的信究竟會輾轉多少人之手,最後才會到達你那裏。先是這裏的收件人把信從郵筒裏取走,然後混在許許多多的信裏被放在了一個小房間裏。

房間裏也許放著一排排的立櫃,立櫃被格成一個個小方格,每個方格都代表一個地方。每一個地方都有一些我們這樣的人,在等待著來自遠方的消息。

到了晚上,也許是第二天的清晨,我的信和其他許多正被渴望著、期待著、憧憬著的信一起被裝進了一個口袋,放進車廂,一路顛簸,最後終於到達目的地。

到了當地後同樣是在一個小房間裏,這封信和其它的信件一起被從袋子裏倒出來。然後又是幾個人挑挑揀揀,按照不同的街道,不同的社區,分到不同的郵遞員手裏。

郵遞員把信裝進綠色的郵包,騎著自行車來到學校,放在學校門口的傳達室裏。這時也許有人剛好過來取信,挑到我的這一封,看了看,不是自己的,於是放下,直到你過來。

如此多的環節,我不禁擔心會不會在某個環節出現問題,比如理件員不小心把信分到了錯誤的地方,或者是郵遞員投遞的過程中不小心遺落了,又或者是惡作劇的學生拿走了本不是自己的信。

想著想著自己都會忍不住地笑起來,說到底,不過是封普通的信罷了,竟然會叫人冒出這麼多的牽掛。

星期三的下午第二節課後,我正趴在桌子上發呆,晉歆把一封信丟在我的麵前,還擠眉弄眼地衝我笑了笑,我看見信封上你的名字,這才確定,那封信終於還是安安穩穩地到達了你那裏。

算算時間,估計你收到信後便立即給我回了,這讓我寫這封信的時候不由地感到一些慚愧,急於收到你的信,卻隔了好久才給你回信。

信裏你告訴我你進了一個十分漂亮的球。從後場帶球一連過了四名防守球員,離球門還有二十多米嘞,你是這樣的說的吧。

我能想象出你在描述時臉上一定是那副洋洋得意的樣子,我甚至聽見了皮球呼的從我頭上飛過的聲音。

有時傍晚時分路過學校的操場,看見球場上也有一群在踢球的人,我總是忍不住地停下來。此時的你大約也正在訓練,是在做負重往返跑,還是在一遍遍地練習繞杆變向?

想著想著我便感到孤獨起來,你的方向如此明確,而我的未來又在哪裏呢?

第二輪的複習已經過去了三分之一,比起原來的學校,這裏的進度反而還要快上不少。教室的黑板上已經寫上了距離高考的倒計時,坐我後麵的一個手臂頎長走起路來有點內八字的男生負責每天更新。

據說這個男生可以記住全世界224個國家的國旗。我剛來的那天,他拿出一個本子放到我跟前翻開,然後指著上麵的一麵國旗問我:你知道這是哪個國家的國旗嗎?

我看了看,然後回答:荷蘭。

這個呢?他又問。

南斯拉夫,我又認了出來。

他沒想到我能準確地分辨出這兩個國家來。於是他又指了一個,那這個呢?他問。

這下我認不出來了。

然後他就笑起來,聲音拖得老長地說道,這是基裏巴斯共和國,一個太平洋裏的島國,自稱是世界的盡頭……當然,關於世界的盡頭還有另外一種說法,阿根廷南部火地島地區有一個小城名叫烏斯懷亞,意思是“觀賞落日的海灣”。

觀賞落日的海灣,聽上去就很美的樣子。

他說那裏是世界最南端的城市,也被稱為世界的盡頭。你能想象在世界的盡頭觀賞日落是怎樣一幅情景嗎?他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