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旺年輕健壯有體力,分到窩頭幹最重最沒技術含量拉馱活,掘工和炮工用炮和鎬采下煤後,馱工用一掀能鏟三十多斤煤大鐵鍁,把煤鏟進高二十多厘米,寬十多厘米,長三十多厘米,底部裝有四個小鐵滑輪荊條框裏,能裝二百多斤重荊框填滿後,馱工肩上套上牽引馱框的皮帶或麻繩,彎腰拉動馱框,沿坑窪不平,煤灰稀泥墊道,曲裏拐彎,有高有低,有上坡有下坡,四周槐木支撐巷道,把荊框運到巷道底,掀動荊框,把煤倒在礦車旁,折身返回拉第二框,正常情況,三百多米巷道,合理分配體力有技巧熟練馱工,十幾分鍾往返一趟,一班八小時,往返五十多趟,運煤五六噸,除趕工炮采多,一個窩頭一個馱工,能適時把窩頭采下的煤及時安全運走,不耽誤窩頭工作正常運轉,喜旺和喜林一樣,雖牢記組長反複交代做工要領,但畢竟生手沒經驗,靠蠻力憋足勁拉五框後,渾身散架,虛脫無力,第六車拉至距窩頭頂四十多米,一個俯視三十多度斜坡時,喜旺沒留意腳下路況,荊框深深陷進泥塘裏,喜旺兩腳蹬地,咬牙嚎叫數聲,憋氣死命硬拉,用力過猛,扯斷肩上麻繩,強勁慣性使喜旺迅猛撞向巷道木幫,頭上頭盔砰然發出震響,喜旺慘叫一聲,昏厥在地,副組長兼炮工李全喜聞聲趕來,把喜旺背到風井處,和喜林放在一起。
喜林和喜旺躺了一個多小時,相繼醒來,困餓乏力,不能站立,全耀把他們依次捆到背上,喜林先喜旺後把他們運到平地,二人垂頭喪氣,全耀安慰他們說:
“你們難能可貴沒有撂挑子鬧情緒,很不錯,新工人都有一個適應熟悉過程,隻要持之以恒,揣摩打磨四五班後會好些,雖說你們幹的是最沒技術活,可是井下最累最枯燥工作,要用巧勁合理分配體力,相信你們一定能幹好,今天幹了小半班,為鼓勵你們鍥而不舍的精神和勇氣,給你們記全工,僅此一次,明天再這樣,隻能記半工,工資由全工四毛三記成半工兩毛一,三班後還不能適應,礦委會認定你們思想有問題,即定你們為四類分子,挨批挨鬥,甚至勞教,認定你們身體有問題,你們隻有回家,我陪你們簡單洗個澡,吃飯後躺下休息,恢複體力,總結經驗,爭取明天下個全班,盡快渡過適應期。”
喜林應道:
“謝謝班長!相信我們,我們總結經驗,盡快渡過適應期,一定能幹好。”
喜林喜旺洗澡後,一步步挪進廚房,每人一口氣吃掉八個二分錢一個紅薯窩窩,喝三大碗一分錢一碗酸辣槐花湯,渡進老鼠飛竄,煤灰埋腳脖的睡覺窩棚,顧不上脫衣服和鞋,蒙上被子,渾然入睡,一覺醒來,日上東山,再有三個小時又到第二班次下井時間,二人掀掉被子,搖晃站起,搖搖昏沉腦袋,晃晃麻木身子,邁動僵硬雙腿,亦步亦趨走到棚外盥洗間,頭伸水龍頭下,擰開水龍頭,任由冰涼泉水澆注滿頭,稍時清醒,進茅廁後蟄進廚房,右手抓五個紅薯窩窩,左手一碗稀湯,每人吃十個窩窩,喝三碗湯,來到班前調度會議室,迷迷糊糊隨大眾呼革命口號,跟誦《愚公移山》老三篇,聽了半個小時調度會,隨幾十人進燈房登記、領燈,進澡堂換上煤衣服,來到井筒頂排隊等候下井。
第二班二人強撐到底,第三班好了不少,五班後適應了礦下節奏,十多天後,二人不再為強體力勞動心焦,時刻盤算怎樣能在正常班次外多加幾個班,掙些額外錢,爭取半年內還上五十塊,照正常班次,每人每月扣掉上交款夥食外,滿打滿算掙一塊三毛錢,兩人兩塊六毛,半年掙不到十六塊,距五十元差三十四塊,每人需額外多掙十七塊,每月多掙近三塊,拋除加班多吃夥食費,每個加班掙四毛算,每月加近八個班,基本是休息不到八小時接著幹下一班,這個月能上滿班就不錯,既是想加班,班組長也不會同意,以後幾個月更加辛苦和難熬,二人天天盼著加班日趕快到來,心事重重,眉毛從沒舒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