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夏藍隻好幫母親到處打探消息,詢問律師,甚至自己也查看了很多書籍和文件,那段時間,謝夏藍都感覺在再次備戰高考。
都是徒勞,犯罪就是犯罪。
謝夏藍看著忙得憔悴萬分的文盲母親,提醒道:“媽,沒用的。”
謝母眼睛濕潤,強忍著淚,“我也知道沒用,我就是不想他將來埋怨我,說我不給他找律師……”
“他那樣的性格,讓他在裏麵磨練磨練也好。”
“嗯,是啊。”
那個暑假,謝夏藍在法律書籍和奔走中度過。
謝母雖不識字,但人心善勤勞,生活清苦節約。謝父嗜賭如命,欠下無數的債,從謝夏藍上大學起,謝父就開始東躲西藏過著逃債的生活。
生活的擔子,都落在了謝母一個人的身上,謝父時不時地還要過來無理取鬧,要些錢去。
謝夏藍不是聖人,更沒有母親那慈善寬厚的心。
她恨父親。
痛恨!
她記不清已經有多少年沒有和父親說過話了。她隻記得一年前對父親說的最後一段話:
“這張卡裏是十五萬,不管夠不夠你還債,我隻給這麼多!這是離婚協議,簽字,否則,我一毛都不會給你!”
謝父唯唯諾諾的簽了字,拿起了支票,消失了。
他終於和母親,不再有任何關係。
普天之下,把父母離婚當成一個奮鬥目標的,也許隻有謝夏藍一個人了。
多麼艱難的目標!
也多麼可憐的目標!
謝夏藍看到謝父那張嘴臉就無比厭惡,尤其是看到母親跟著一群男的在工地上和水泥,搬磚頭,大冬天睡在地下車庫隻蓋一條被子的時候,更是從厭惡到開始憤恨。最後,恨的無法原諒。
以前的以前,謝夏藍還會去不停地問,我錯了嗎?我這樣對嗎?
現在,對與錯,都無所謂了,就像迎麵而來的風,不再去管,是哪個方向的。
“媽,不要擔心,我一切都好!”
謝夏藍每次和母親通電話,反反複複,隻有這一句了。孝順的挑不出毛病,但是和以前比起來,總是少了一點什麼。
難舍難分,情千千萬,人生在世,又能理清哪種情?
謝夏藍給母親預留了一筆豐厚的財產,她要她,慢慢習慣沒有自己,沒有這個女兒,生活還會有歡笑,還能正常的繼續……
隨時,離開。
這是謝夏藍一直刻在心上的四個字。
其實,喜歡一個人的人,往往最害怕分離。
C2的失敗,讓C1磁速器也暫時無法使用,謝夏藍和母親通完電話後,坐在床沿上,把自己的房間來來回回掃了兩遍,最後目光停留在白色的鋼琴上。
謝夏藍鋼琴沒有考級,隻是會彈幾首曲子而已。
大一的時候,塗凱俊給謝夏藍報了個鋼琴興趣班,周末的上午,謝夏藍就一直呆在琴房裏。
思緒,卻總是往外飛。
世界,隻剩下三種顏色:白色,黑色,灰藍色。
黑白的琴鍵,灰藍色的天空。
昨天的雨停停斷斷的下到今天,春是真的來了。校園大門兩旁瀑瀉下來的迎春花,已經長了算得上密麻的翠葉,往來於校門間的女孩們,透過各色的打底褲,也能依稀感覺到裏麵肉色的腿。
前晚在宿舍大門前,那隻快生的貓,現在是否有個溫暖的地方?此刻的外麵,還下著雨嗎?
一朵雲,在謝夏藍的天空飄著,忽現忽逝……
謝家的管家老張聽到樓上傳來鋼琴聲,瞳孔瞬時放大,憑他的經驗,不妙。
在所有人的眼裏,謝夏藍彈鋼琴,就不是一件好事!
記得五年前,也是這樣的一個午後,謝夏藍在自己房間裏彈鋼琴,仆人們雖然都聽不懂是什麼曲子,但是都覺得好聽。
琴聲幹淨,空靈。
仆人在樓下一邊幹活一邊聽著樓上的曲子,琴聲彌漫了整棟別墅一下午。在夕陽染紅山頂的時候,突然停了。
管家老張還以為謝夏藍或許是累了。直到晚飯時間,才發現謝夏藍伏在鋼琴上,地上鮮血一片,鋼琴上還有空了的藥瓶。
搶救過來的謝夏藍一直沉默,沉默到現在。
即使偶爾會笑,但是,就像琴聲,簡單,但卻空寂的什麼都沒有。
從那以後,謝夏藍就沒有再彈過鋼琴。
老張顯然是萬分緊張的,去掉多年情分不說,光是謝夏藍對他家的幫助,就讓老張無以回報。
怎麼辦?要不要打個電話給李可小姐?
還是——打給孫曉副總裁?
怎麼辦!
老張擦了擦額頭上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