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影搖搖頭。“不好。為什麼我們沒有吵架沒有拌嘴可事到臨頭卻斷得如此決絕？因為無論你還是我，都沒有將真正的自己袒露出來。我們接受的都是對方最好的一麵——可是那不對！我們本來就有缺陷，本來就有醜陋的一麵——就像白天我殺暮青的時候，看見那樣的我——又不戴麵具，又凶殘的我——你還會愛我嗎？”
武威猶豫了。
這的確是他當時的懷疑。如果他早就知道青影有這樣一麵的話，他還會義無反顧地愛她嗎？
其實當時他便已經得出了結論：他們會成為敵人！
“我們當時有一個很大的問題，你一直都沒有正麵回應過。”
武威想了想，卻沒有印象。
“還記得魔界北境嗎？我問你為什麼要將他們全都殺光，你卻一直顧左右而言他。那是當時的我的一個心結，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真誠的解釋——哪怕是我們大吵一架甚至動手打上一架都可以——可是你卻一直回避，找借口。難道這就是愛嗎？”
武威心中翻江倒海，他從沒有思考過這些事情，卻不知道青影原來如此在乎。
“那他就可以嗎？你們之間就沒有過分歧和裂痕？”武威不想認輸。
青影走了幾步，腳踩在柔柔的草上，心中竟泛起一股柔情。
“我們有，而且是很大的分歧，從一開始就沒有消除過。但是他不向我避諱，我們總會一起解決。雖然有時候會是很慘烈的方式——”
青影不再說下去，因為她覺得眼中已經開始濕潤了。
武威不再出聲。他心中的傲氣已經被麵前這個女子擊潰了。他又回想起那天在議政處冒出的那個古怪念頭：“或許是這個原因，她才選擇了嘯夜吧！”
夜深了，霧更濃了。乳白色的霧氣在山穀間隨夜風流動，像一層更厚的紗幛將兩人隔開。
“我們會成為對手吧？”武威說道。
“那要看嘯天肯不肯放棄他的立場。”青影答道。
從舊情說道未來的對抗，想來兩人的心中也未必是滋味。
“我走了，武威——謝謝你。”青影說著，身形消失在霧色中。
鳳軍回去了，天界得到了片刻的安寧。
但這安寧背後，由潛藏著多少暗流？
梭摩城裏，人人臉上都有了喜色。雖然像初春的溫暖那麼淡薄，但總算有了那麼一絲絲笑影。
青影在街上巡視，看見開始興起的民生，也有一絲喜悅。
但她和長老們、主要將領們，還是很擔心的。因為萬羽靈君的處置像沉入大海的石頭，毫無音信，既不說赦免，也不說降罪。
越是這樣，他們心中越是緊張不安。
但越是緊張不安，他們也越謹慎。
沒有多餘的舉動，沒有大規模的練兵。甚至連小小的宴會都沒有舉辦。
青影回到了鳳王城，重新住回了自己的寢宮。宮中女官每天伺候得倒也謹慎小心。不過，青影卻再難找到原先那種安心的感覺了。
她心中暗想：是時候給這些宮人清洗清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