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滿心想告訴她凶手已被處決的事,話到嘴邊卻又吞了回去,變成了:“你吃過藥了嗎?”
他生怕提起凶手,就惹起青影的傷痛。
青影幾不可查地點點頭,輕聲道:“很苦。”
嘯夜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道:“隻要對你的身體有好處就好。有沒有睡一會兒?”
青影依舊極輕地點頭,道:“睡了。”
“可我看你精神還是那麼不好呢!”嘯夜輕撫著她的臉頰,仔細地端詳著她。
青影輕歎一聲,凝視著嘯夜:“一閉眼,就回到昨夜。那些事情就像又發生了一遍一樣,……我不敢睡。”
“讓太醫開點安神的藥吧,”嘯夜道,“不過還是要自己想開一點。我來陪你也陪得少,隻有昨晚和今早看護你一陣子。如果有人能和你說說話解悶就好了。”
青影目光閃爍,道:“沒關係,這也隻是一下子來不及適應罷了。等我身體好了,就讓他們陪著出去走走。說到你,怎麼樣,昨晚的事有眉目嗎?”
嘯夜眉毛微聳。青影主動問自己查探昨夜之事的情況,多少有些出乎嘯夜的意料。看來自己剛才對她的擔心,是有點多餘了。這女子還是很堅強的。
嘯夜道:“已經基本弄清楚了,不過還有一些猜測,等待證實。昨天那個害你的人已經找出來了……”
“他在哪兒?我要親自問他為何要害我,害我的孩子!”青影緊緊抓著嘯夜的手,眼裏放出急切而怨恨的光來。
嘯夜歎了一聲,道:“晚了,他已經自殺了。”
“什麼?”青影愣了,“怎麼可以——”
嘯夜撫慰她道:“事情基本清楚了,那就是個十惡不赦的罪徒。她不見你也是好事,省的你見到她激動,再傷了身子。何況她怎樣都是一死,這不已經給我們的孩子抵命了?”
青影聽他如此說,方才低頭不語。半晌她才問道:“到底為什麼呢?她為什麼非要害我的孩子?”
嘯夜將審訊的結果大致講給她聽,不過略去了紅橘背景複雜的事。這種事講給青影是沒有必要的,她沒必要費心想這個問題。
“就是因為晴嵐嗎?”青影忽然說道,“那她為什麼不趁著流朱作亂的時候對我下手呢,那時候也是很好地機會啊!”
嘯夜心中一動,想到了什麼。但他隻是笑笑,道:“好了,你別想那麼多了,省點心好好養著吧。若真像你疑問的那樣,一時半會兒也理不清楚。等你將養好了,再做我的女軍師行不行?”
青影被他說的臉一紅,不由一笑。沉默片刻,她微微歎道:“離珠走了,延淩也不在。我現在很寂寞,就算想找個人說說話排遣排遣,也找不到。你忙,也不能來看我……”
看著心愛的女人微紅的眼圈,嘯夜一陣心酸。他將她擁入懷中,在她耳邊柔聲說道:“我會把剩下的事給蒼虓做,然後來陪你,陪你說話,彈琴,下棋……好嗎?”
梟王宮的氣氛忽然變得緊張起來。以青影的遭遇和延淩的屍體為由,蒼虓組織了得力的人手,在王宮裏進行大清洗。凡有嫌疑的人,無一不被投入內刑司,輕則被半月被審查,重則被終身監禁或流放邊土為奴。
雖然沒有被殺掉的人,但王宮上下已是人人自危,大家唯恐避之不及地把周圍人看作是奸細,是叛徒,不敢和別人多說一句話,不敢多走出一步自己的管轄範圍。
夜摩城裏也好不到哪兒去。借著東城叛亂這件事,蒼虓也發布命令,城內開始戒嚴、宵禁,並且發布告示曉諭大家,凡舉報漏網叛軍的人,都有豐厚的賞賜。城中也因此緊張得如同山雨欲來一般,大家無不戰戰兢兢,小心謹慎地過日子,不知不覺有十來天的時間。
每天都有報到嘯夜耳中的奸細名單或叛軍殘餘名單,間或有處刑或受刑不過而死的報告。對這些消息,嘯夜或者避開無極,或者不避開無極,但即使無極不在的時候,他也總會有渠道得知彙報的內容。
開始,無極還坐得住,他很自信地認為,這不過是嘯夜金額蒼虓使用的釣餌,目的就在於將自己引出來。但是隨著特殊事態持續的時間越久,無極越來越覺得,他們是要動真格的了,無論自己怎樣隱藏,也終將被他們挖出來,處以極刑。
他和紅橘可不一樣,紅橘不怕死,無極卻怕,尤其是他越想死掉的紅橘和逃走的假延淩,越覺得自己不值得去死。
為什麼她能逃掉,而自己卻要和那個小角色一樣死去?要知道,他的任務不過是探聽消息,傳遞消息,再幫點小忙罷了!殺人不用他,害人不用他,造反也不用他,要他死,簡直是太不值太不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