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影把離珠告訴她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嘯夜想了片刻，問道：“你怎麼看？”
青影道：“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不過我總覺得她好像哪裏做得不對。”
嘯夜忽然對她邪魅一笑：“當初你見我的時候，是不是覺得我很吸引你？”
青影白了他一眼道：“我怎麼覺得你自從知道要當父親了，就變得傻得不行？這種自戀的話都說得出來！”
嘯夜卻不在意她的揶揄，繼續問道：“那在戰場上，你是不是覺得我壞得人神共憤了？”
青影瞪著他道：“人，我不知道。但我是神，我們都是，而且都對你恨之入骨！”
嘯夜唇角微翹，還是問：“可後來你來我往，真真假假經曆了那些事以後，你還像當初一樣看我嗎？”
青影怔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離珠不該對千涼直接下結論？”
嘯夜不再嬉笑，正色說道：“不錯。一人就能有千麵，一心更可以有萬念。她怎麼能用讀心的方式來判定一份感情，一個愛人？這就是她的症結所在——簡單武斷！”
“可這——不是她們那一族的能力嗎？”青影不解。
嘯夜道：“我雖然並不很了解他們的能力，但我想，我忽然明白了那條荒唐的婚規了。”
“哦？說來聽聽！”青影好奇道。
“就是為了彌補那能力的缺陷的！”
青影不解地望著他，等他解釋。
“讀心的能力有它的局限。這個局限，就是會讓使用者貪戀於用最直接的方法了解一個人，從而失去對人與事的體驗。他們會因此慢慢變得冷酷陰暗，永遠失去愛的能力。若在戰場上，或許這是好事，但若在情愛中，則會成為雙刃劍，傷了別人又傷自己。之所以會有那種荒唐的婚規，我覺得就是給他們一個機會，接觸活生生的人，理解複雜多變的心的中間，那些變幻無定的情感。”
青影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道：“這樣說來，離珠豈不是被那些情感嚇住了？”
“或許吧。麵對初次體驗的愛，她惶惑不知所措也說不定。”嘯夜淡淡說道，眼裏劃過一種及其複雜的光。
輦停下了。一個內侍扶著嘯夜下來，嘯夜又攙著青影下來。
因為青影不讓掃，所以定坤宮的雪比別的地方都要多一些。嘯夜怕她摔倒，便將她橫抱於懷內，小心地走完通向祥雲閣最後的二十幾步路。
到了廳裏，一邊讓宮女換著衣服鞋子，嘯夜一邊問道：“你餓了沒有？我是餓得不行了。”
青影也一邊換著一邊答道：“不餓。想起吃飯就堵心。你若不在意，就讓小廚做幾個菜自己吃吧。我隻看著你就行。”
嘯夜換完，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杯暖茶，道：“好奇怪。你隻在輦上吃了一塊點心，怎麼到現在都不餓，還那麼有精神，到處跑來跑去的。人家不是說，有身孕了，要多吃些養人的東西嗎？”
青影道：“不知道。反正不想吃。嗯——倒想喝點什麼湯。”
嘯夜笑著搖搖頭，望著有些憔悴的青影道：“好，就讓他們隨便做些什麼。湯弄得味道好些，怎樣？”
延淩不用等吩咐，便去廚下傳話，不一會兒，四個小菜兩碗鮮美的清湯便配著主食端了上來。
嘯夜一見飯菜，先說了句“好香”，便吃了起來。可青影卻坐在他對麵，皺著眉瞅著那碗湯發愁。
“怎麼了，不合口味？”嘯夜問。
青影搖搖頭道：“後悔沒要粥。”
“換粥！”
嘯夜說道。
粥端上來，她卻還不吃。
“又怎麼了？”嘯夜一頓飯快吃完了，青影卻隻嚐了一小口。
“沒味兒。”
“你......”
還沒等嘯夜說什麼，青影卻站起來，捂住了嘴。
青影開始鬧喜了。
“我不吃了，去躺著了。”
她終究沒有吐出來，讓延淩扶著去內室休息了。
嘯夜也很快跟了過去，見她躺在床上，雖不是病懨懨的樣子，卻也無精打采。
“你現在覺得怎麼樣？”他問。
青影搖搖頭，道：“我倒沒什麼，隻是這副樣子，祭典之日，怎麼陪客人呢？”
當積雪化得差不多的時候，新春第一彎新月也即將升起在魔界上空。
那一天，所有的魔族，無論年齡長幼大小，無論能力強弱高低，全都是一片肅穆。從早起，他們中的大部分就開始禁食、沐浴、焚香、禁語、靜坐，從外而內收拾得幹幹淨淨，等待新月升起，祭祀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