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雲長歎一聲,湊近了鏡子,認真地望著鏡子裏流朱的臉。“朱兒,我理解他,誰理解我呢?——哦,對了,你向我借神鴉,究竟是去探聽什麼事呢,弄得神神秘秘地,連我也不告訴。”
流朱抿嘴一笑:“嗬嗬,吃醋了?是不是怕我有他心啊?”
暮雲用手在鏡子上點了一下,正是流朱鼻尖的位置。他露出今天第一個笑容,道:“你有外心,也是對魔梟有。你是他的妃子,卻和我好——你對得起誰呢?”
流朱撅起了嘴:“你說什麼?得了便宜還要賣乖嗎?這些年我對不起你嗎?竟然還恥笑我!”
見流朱生氣了,暮雲忙收起剛才那副涎皮賴臉的樣子,哄她道:“我不就是開開玩笑嘛,你還真生氣。我們兩個在一起有多久了,難道我心裏不清楚?要不是為了那件事,你怎麼會嫁給他?唉,你付出的辛苦,我心裏很清楚的。”
鏡子裏暮雲的歎息和撫慰,讓流朱心裏熨帖極了,她也輕歎一聲,攏了攏烏黑的長發,凝睇暮雲,柔聲道:“你知道我的苦處就好。每天見一個自己根本不喜歡的男人,真的不好受。——算了,我們不說這個了,說你的神鴉。嗯——我也不知道它究竟會探聽到什麼消息,可如果這消息和我猜的一樣的話,那對你們鴉族來說,會是個天大的好事。”
流朱一臉鄭重地說出後半截話,神態和語氣都讓暮雲覺得,她所做的事情,應該是極重要的。暮雲也正了臉色道:“既然如此,你也不必著急,好好查查。”
正說到此處,暮雲的神鴉照直飛了進來,落在流朱的肩上。流朱眼睛一亮,對暮雲道:“它回來了!我們一起聽聽它到底帶了什麼消息!”
暮雲點點頭,在鏡前坐了下來。
神鴉張張嘴巴眨眨眼,又從流朱肩上飛下來,雙翅一抖,化作一個渾身黑羽的人形。他對流朱和暮雲施了禮,回稟道:“屬下今天看見魔梟急匆匆走進風梨院,過了好一陣子才從裏麵出來,不過看上去很疲憊。”
“疲憊?”流朱問,“是怎麼一種疲憊?”
“是......屬下也說不好,看起來像是費了很大力氣一樣。”
暮雲則問道:“你說的風梨院是個什麼地方?”
流朱替神鴉解釋道:“哦,那是一座廢棄了的院子,裏麵荒草叢生的。我去過一次。”
暮雲又問道:“那裏麵住著什麼人呢?”
流朱道:“嗯——住著一個奇怪的老太婆,都叫她聾婆婆。不過,我總覺得她什麼都聽得到。——暮雲,你怎麼想?”
暮雲略作思考,道:“他總不會為了一個老婆子跑到那種地方去。那裏應該還有別人。讓神鴉再去看看。”
流朱道:“就是因為聽說那裏有別人,我才和你借了神鴉的。那天,我聽說風梨院有個新來的粗使丫鬟——”
她話沒說完,就被暮雲打斷了:“就是個粗使丫鬟,你怎麼也這麼在意?難道她長得國色天香不成?”
流朱眉頭一皺:“你聽我把話說完!開始我聽流碧說,嘯夜俘虜了天軍的統帥——”
這次,她話又沒說完,又被暮雲打斷了:“怎麼,鳳王真的被俘虜了?”
“大概是吧。因為流碧也沒有親眼見到。隻是有人這樣傳罷了。——對了,你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流朱不耐煩起來。
“好,好!洗耳恭聽!”暮雲卻覺得她的樣子有趣,笑著說道。
流朱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繼續說道:“我聽說嘯夜俘虜了天軍統帥,還有人傳言是個女的,我就想起你說過,有一次你見到嘯夜和一個陌生女子在一起的事情來了。於是我把這兩件事聯係在一起,便覺得那個陌生女子應該和被俘的女帥有很大關係——如果那傳言是真的的話。後來,我又不經意間聽說風梨院裏來了個粗使丫頭。你要知道,後宮裏女子的安排,沒有一件不是經過流碧之手的,至少她也該知道有這麼回事。可是她竟不知道,所以,我又覺得這丫頭來曆不同一般。我懷疑她是你說的那個鳳王,這才借神鴉來一探究竟。”說完,她便一直盯著鏡中的暮雲,等著他的回答。
暮雲皺起了眉:“你頭腦果然靈活。不過,若真是她的話,這事——”他停了下來,不再說下去,隻有眼睛在骨碌碌轉個不停。過了一會兒,暮雲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嘴角漾出一個有些陰險的笑容:“哼哼,我倒有了個一箭雙雕的計策!好,朱兒,我先走了,以後我們再聊!”說著,便轉身離開鏡子,向門口走去。
流朱忙喊道:“喂,你等等,是什麼計策,難道不能告訴我嗎?”
暮雲轉過了身子,依舊帶著剛才那個微笑道:”先不能說,說了就不靈了!你慢慢等等吧,千萬不要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