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人對著人頭驚奇的時候,修武的人頭還在一直不斷地腐爛下去。皮肉筋膜一塊塊掉落在桌案上,濃褐色的血液粘乎乎淌在骷髏周圍。
停雲望著冷泉道:“冷泉長老,您對這種情況難道沒有一點了解嗎?”
冷泉此時已經鎮靜下來,想了想道:“我是聽說有一種法術,是針對‘鏡讀術’的。‘鏡讀術’隻有對完好的頭顱有效,所以那種法術就專門破壞頭顱,讓它毀壞不堪。難道這就是那種法術?”
停雲不解道:“不會吧,若要毀壞,根本用不著什麼法術,用刀子或毒藥或別的什麼手段都可以做到,您為什麼說這是法術?”
冷泉皺眉道:“因為這不是由外力造成的,而是死者本身設計好的。所以這是法術!”
停雲道:“這樣說來,豈不是修武不打算讓人知道他的記憶?可剛才王明明讀了……”
看見停雲望向自己的眼神,鳳王才開口道:“啊,是啊。我剛才是讀了一些他的記憶。不過若真的像長老說的那樣,那就是修武有些記憶不想讓我知道。可是——”
鳳王想說“還是說不通”,可是她發現自己實在太累了,連去懷疑剛剛那個結論的精神都沒有了。她揮揮手道:“把這裏清理幹淨吧。我累了,要休息一會兒。天也快亮了,你們也去歇一會兒吧!——哦,不要叫任何人進來!”
所有人都出去了。鳳王終於渾身垮了一樣地坐到了椅子上。她摘下麵具。
如果這時候有人進來,並看見她的麵容的話,一定會驚訝於在這張美麗的臉上那很不協調的疲憊和悲傷的。她疲憊,並非因為行軍以來的忙碌,這種忙碌倒給了她一種興奮感;她疲憊是因為她麵具下的強撐,死撐著不讓別人看出她的脆弱,不讓別人感覺到她的無力感。她悲傷,則不僅因為修武的死,更因為戰神的偏執與強勢。
鳳王慢慢閉上眼睛,頭微微向後仰著,柔潤的脖頸那優美的曲線和堅硬的鎧甲形成鮮明的對照,卻分明地襯托出她柔弱女子的本質。這鎧甲是她母親傳給她的,但那副猙獰的麵具則是她自己讓人打造的。這鎧甲不僅百兵不侵,而且可以大大提高披帶者的力量和能力。但這副鎧甲也並非所有人都可以隨意穿帶,它就像翼族的聖禽一樣,會識認主人,而且隻會以在任鳳王為主人。青影從當上鳳王後,隻穿過這副鎧甲兩次:一次是繼承儀式上,再一次就是現在。原先她沒穿這鎧甲的時候,很是盼著有機會穿上它顯露自己的本領,而如今她才感到,這鎧甲穿在身上,實在是太重了。
就在她漫無目的地胡思亂想的時候,帳門一開,一個人走進來。鳳王猛地睜開眼,順手拿起麵具就要戴在臉上。可那個人開口了。
“是我。否則也沒人敢進來。”
鳳王鬆了一口氣。是戰神。
“你來做什麼?向我興師問罪?”鳳王略帶不滿地問。
戰神走到她近前。“麵具都已經摘了,還這麼凶幹什麼?”他說著,把手臂伸展開來,想去擁抱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