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覺得自己對鄭凡的感情超過了對他道德的審判，我忘記了那晚覺得他是渣男的憤怒，決定再次追求他。
7.
我開始經常給鄭凡發短信問候，主動約他，每天也都精心打扮。繁繁和曉鴻說我就是一個陷入單相思的女人，可是鄭凡未必那麼可靠，她們說我對鄭凡是同情而不是愛情，我混淆了二者，我不聽，那時候不知為什麼，我陷入一種衝動中。在我心裏其實一直有對愛情的渴望，我很害怕任何有可能錯過真愛的機會，如果一時得退縮錯過了真愛怎麼辦？我還是決定再賭一把。
終於，那晚鄭凡給我回了短信，叫我下來。
我精心打扮，很慢才下樓，我看到鄭凡在宿舍樓門口等，不知為何心中會有小小的喜悅，仿佛自己已經慢慢地得到了他。
我和他在校園裏走，雙方都沉默不語。
然後我們走出了校園，又在街上走，那時已經入夏了，街上還有不少人，天氣很涼爽，很適合晚上散步遛彎。許多老頭老太太慢悠悠地從我們麵前走過。
我們不知走了多遠，終於在一個路口停了下來。
“明玉，你真的喜歡我麼？”他盯著我看。
“嗯。”我點頭。
他將我抱住，那天不冷，我卻感覺他的身體在發抖，“那和我在一起吧。”他說。
他又哭了，眼淚弄濕了我的短袖T恤。
所以，繁繁和曉鴻才說我愛上了那種感覺，一個女人的同情。鄭凡是個很愛哭的男人，難過時哭，高興時哭，感動時也會哭，他是那麼情感豐富，真的不像一個學醫的理科生。
我和鄭凡在一起了，繁繁和曉鴻也祝福了我。
我和小夢也有練習，她說謝謝我。我說這有什麼感謝的，我不是救世主，也不是施舍啊。
眼看又要到期末了，期末考過後就是原本鄭凡問我要不要去上海世博會的日子，但他一直沒有提，我也就沒有問。
我們一起複習，一起吃飯，一起走，恢複了時常在一起的狀態。大家快進入大二了，大概性格也變得慢慢沉穩，對各種校園戀愛也見怪不怪了，因而對我和鄭凡也抱著認同的心態，現在大家都認同我們是一對了。
鄭凡是個很溫柔的人，付賬、下課後等我、每天的關心短信，這些都一應俱全，我也慢慢陷入了最平凡最普通的戀愛中的小女人的幸福中。而我加倍地對鄭凡好，不考慮矜持或者保留地對他好，也許對我來說愛情就意味著不計較回報的付出，我希望此生能夠愛一場，不希望到老後後悔。實際上我對轟轟烈烈的向往也在每一天的平凡中被潤澤得細水長流，我發現鄭凡表麵浪漫，實際上是個很現實的人，很懂生活，和他在一起每一天都像過日子，和他表麵上的能言善道不同，他並不時常說浪漫的情話。有時候我甚至懷疑鄭凡是不是在愛著我。
比小赫大9歲的那個男人是一個畫畫的人，我想他一定具有鄭凡沒有的瘋狂與浪漫，也許鄭凡也正是因為骨子裏是一個現實而腳踏實地的男人，才會壓抑自己的情感喝得爛醉，在學校操場上一個人打滾。不過也許他也瘋狂過一次，我很害怕那是唯一的一次。赫凡給我的愛就是那種細水長流的感覺，很平穩，但是淡淡的。
有時候，疏離而溫柔。
我也像個普通的小女人一樣會問他，在我心裏當然也一直有小赫的陰影，小赫曾存在過的事實也長期給我帶來不安全的感覺。
鄭凡此時的表現真的像一個男人，他不會用語言表達，而是會緊緊抱住我。
有時候我追問自己和小赫的不同，鄭凡會說我和小赫真的很不一樣。他開玩笑說首先從身材來說我是禦姐型的，小赫沒有我這麼高，也沒有我豐滿。我罵他。他又認真地說，小赫並不像我一樣對他這麼好。
聽到那裏我心裏有點不高興，鄭凡和我在一起還是因為我對他好。我多麼希望他並不是因為我對他好才想著感恩回報我，甚至很希望他也能單純地為了我哭得死去活來。
暑假到了，鄭凡問我現在要不要一起去上海呢？我答應了。
8
作為他的女朋友，我和他一起去了上海。一路上我們都非常開心。世博會人很多，我們不是每個館都排到，但也看了好幾個期待的館。夏日的陽光非常燦爛，在上海，我感覺已經把小赫拋得很遠很遠了，這是屬於我和鄭凡的回憶。
本來打算住青年旅社的，那晚我卻提議去住一個好一點的酒店。鄭凡有點遲疑，還是同意了。
雖然鄭凡的父母都是律師，家境不差，但是和我家還是稍微有些差距，在一起後我才發現其實有些地方我和鄭凡的觀念並不同，我從來沒有住過旅社，每次去外地玩都是住在比較豪華的酒店的。
但是一個念頭在我的腦海中一閃而過，我很怕如果是小赫的話會和鄭凡很合拍，於是我改變了主意，對鄭凡說住旅社吧。
他顯得有些不耐煩。
“不是都決定住酒店了嗎？怎麼又改來改去的。”
“住旅社吧，對不起，我改主意了。”我抱住他撒嬌。
我人生中第一次住進了旅社。
那是一個兩人間，價格在旅社裏相對還是很貴的，旅社裏也有那些混住間，是給那些一個人去旅行的人們準備的，旅社裏的人享受著偶然的相逢與離別。
旅社裝潢得很有個性，住在裏麵得都是青年人，我對旅社的一切竟報以好奇的眼光。
收拾好了行李，我們又決定去外灘逛逛。
晚風吹來，我和他在外灘旁散步看夜景，他牽我的手，一切都是那麼和諧完美。
我靠著外灘旁的圍欄，他吻了我，起先溫柔，而後激情。
他第一次對我那麼熱情，我接受他的熱吻。然後我發覺他有點衝動了。我閉上眼睛，任憑他的吻落在我的耳際，脖頸，任憑風撩起我的頭發，吹在他的臉上。
然後，他停止了。
我看著他，不說話。用眼神問他怎麼了。
他轉過身，靠在欄杆上。
外灘的喧囂聲淹沒了我倆。
回到旅社，我心裏越發緊張，雖然之前談過戀愛，但卻沒有和男生在外麵住的經驗。我洗過澡後在床上玩手機，鄭凡去洗澡了，我發覺我緊張得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你冷嗎？”不知什麼時候鄭凡已經坐到我旁邊了。
“不冷。”我嚇了一跳，臉漲紅了。
“恩呢，睡吧！晚安！”鄭凡抓起被子蒙住頭。
不一會兒我聽到了他的呼嚕。
有點失望但又有點放心了。
9.
你們一定不會想到，現在已經是結局了。結局就是我和鄭凡自從那時到現在已經交往6年了。因為我的故事是真實的，真實的故事有時會有狗血的情節，但往往是平淡無奇的。
我有時會參加鄭凡，阿海和小夢的聚會。雖然有時我還是感覺自己融入不了這個團體，但是小夢和阿海對我都很客氣，對我來說這就已經夠了。小夢是個文學少女，大學時就在學習文學，舉辦了文學社，一次，我在雜誌上看到了她發表的文章。
文章的名字叫《蝶》。
文章講述了一個女孩和另一個女孩的友情故事，我知道也許講的是小夢和小赫。故事說兩個女孩原本是最好的朋友，有說不完的話題，相似的興趣，彼此都非常喜歡對方，但一個女孩為了追求她心中的夢想而離開了另一個女孩，另一個女孩開始非常傷心，最後表示理解和祝福。
阿海似乎還是默默喜歡著小夢。但小夢卻也和一個畫畫的人在一起了。我不禁覺得小夢和小赫也許真的有很多相似之處。
似乎再也沒有小赫的消息。
我和鄭凡從醫學院順利畢業了，並且可以繼續學習到博士畢業，我們還有很多很多時光在一起。
小夢的文章這樣寫道：
“從出生到變成蝴蝶，我的一生很短暫，但我卻不遺餘力地，用全部的力氣追求愛與自由。永遠有多遠？在我綻放的那一刻，死亡就開始悄悄降臨，我的永遠隻是我的永遠，而隻能將片刻留給世界。我願意奮力一躍，擁抱生命，這便是我全部的灑脫。”
他們所有人都原諒了小赫，因為理解她，對她來說她也是為了自己心中的幸福而追尋。也許我沒有重蹈小赫和鄭凡的覆轍，我和鄭凡的交往很平穩，至於未來，無論怎樣都要努力經營的。
對我來說，我也隻是在自己平凡的生命裏，努力追求自己渴望的愛情。曾經，我努力放下一切可能被傷害的憂慮，選擇了一次灑脫。
因為我們都不知道永遠有多遠，情緣在此生做一次為愛而生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