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別課
靳妍心一沉,用了幾十秒鍾的時間,她才讓那顆心浮起來,手忙腳亂地要給亦恒發個同樣的圖片,卻點錯了,發出一個流汗的表情。
亦恒馬上說,想不到?我也沒想到。大概這就叫緣分吧。
後來說了些什麼,靳妍不記得了,無非是約她哪天出來跟他們一起玩兒,無非是些正在戀愛中的女孩的夢話。她就記得亦恒說的,大概這就叫緣分吧。
那麼她,靳妍跟徐淳,就是無緣吧。
三個月後他們才約在國泰電影院見麵。靳妍帶上了新認識的男友傑。
從茂名南路的地鐵口出來,她就看到徐淳和一個女孩站在電影院門口。女孩高挑、性感,穿戴得很美,很囂張的美。是亦恒。
完全是兩碼事嘛!靳妍想。印象中亦恒是漂亮的女孩,但跟徐淳的氣質不大搭調,這會兒親眼見到兩人站在一起,膩在一起,不搭調的感覺越發明顯了。
四個人打過招呼就買票進場了,兩對男女,各看各的。散場後亦恒吵著要一塊兒去吃飯,靳妍微笑著說還有點事,傑也很配合地說下次有空再聚,這次就算了。
第二天,徐淳恢複了每天下午給靳妍打個電話的習慣,就像半年前她剛失戀時那樣,就像他們之間沒有亦恒和傑一樣。
“亦恒Q上跟我說,你們就要去領證了?”
“……”
“……”
“碰個頭好嗎?”徐淳說,又補上一句:“就咱倆。”
那幾天傑在外地出差,即便沒出差,靳妍也會答應徐淳的約會。她想到半年前,每天一個電話,漫無目的地亂逛。唉,才半年啊!
欲壑難填的獸
碰頭地點約在靳妍住所附近的地鐵口。下班後靳妍先去超市買些食物送回家,順便換件衣裳再去見徐淳。剛進超市就接到徐淳的電話,再抬頭,那人正在水果區域衝她微笑。
靳妍也笑起來——真奇怪,她以為自己怎麼樣都會帶點兒幽怨的情緒,畢竟曾走得那麼近。沒想到,見到徐淳時,她隻有由衷的歡喜。
逛街的節目改成去靳妍家,聊天,喝茶,吃點亂七八糟的東西填塞有些餓的肚子。暮色漸漸降臨,電視機的聲音也調小了。窗簾拉上之後,開燈之前,那種縹緲的光線、迷離的空氣,身處其間的兩個人忽然改變了話題。
“你們已經那個了吧?”
“有時。”
嘴巴不再說話了,用來接吻。兩人仿佛在做早就該做的事。一遍又一遍,像欲壑難填的一對獸。
醒來時已是夜間兩點,好渴。徐淳也睜開眼,從地板上坐起來,說,好餓。
靳妍取了兩包方便麵去廚房煮,徐淳拿了幾個橙子,看到冰箱上的榨汁機,他問,切開吃還是榨汁喝?
抽油煙機的轟鳴聲,榨汁機的吼叫聲。深夜兩點的廚房,明亮的燈光,如此真切,又如此不符合常情。再過一會兒,黎明將至,一切,會回到原來的軌道。
徐淳和亦恒結婚時,靳妍跟傑已分了手,與幾個同學結伴去赴宴。從婚宴酒桌的安置就看得出,亦恒家絕對強勢。女方的酒桌占了絕大部分,男方的親友少而寒磣,連同學也請得少,靳妍他們這一桌離禮台很遠,靠近宴會廳大門。等新人過來敬酒等了很久,兩個愛慪氣的女生說,不等了,先撤。
靳妍也沒等。
看著徐淳結婚娶別人,是種怎樣的感覺?酒桌上有同學說徐淳看中亦恒長得美家裏又有錢,靳妍心裏很寬慰。她有很多感慨,但真的不算難過。
反而是有點擔心。她想,娶了不夠愛的女人,在一起生活會很難吧?
自私懦弱的男人
靳妍還真的猜對了。
亦恒結婚後經常跟靳妍網聊,叫她去K歌或派對,叫了幾次都不去,就算了。靳妍成了她的“網友”,不見麵,卻把婚姻生活中的煩惱時不時地向靳妍傾訴。等到靳妍跟裴廷談婚論嫁時,一對結婚兩年的男女,已然鬧起了離婚。
靳妍二十九了,這兩年強撐著維持獨立女性的姿勢,其實心裏有些急。
急的時候聽到亦恒抱怨徐淳,她就有些解恨,一個電話打過去,說是站在亦恒這邊勸和,其實是看熱鬧。
徐淳也向她抱怨,他說亦恒太愛玩,夜夜笙歌,購物、消夜、開派對。亦恒沒有生孩子的打算,她說科技發達,四十歲生也不遲。徐淳還指責亦恒從不做家務,家裏那個亂,讓他在每周末光臨的鍾點工麵前抬不起頭來。
靳妍聽完虛勸了幾句,話裏有話的,說,這是你自己選的生活。
徐淳在電話那頭喊,我跟她真沒法過下去了。
然而轉個頭他還是跟亦恒過下去。反複了幾次,靳妍就沒了恨,也沒了看熱鬧的興致。徐淳啊,自私、懦弱、現實,他就是這樣的男人啊。從前是,現在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