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別課
有人天生命好
衣櫥裏的裙子都試遍了,終於選定這條杏色連衣裙。
穿衣鏡裏的靳妍,輕盈、優雅,就是憔悴了些——杏色衣服很挑皮膚,一不留神就把人襯得臉色灰敗。猶豫半晌,還是穿了這件,重新洗臉化妝,撲了珠光的散粉和蜜桃色胭脂,臉色果然亮了。
快中午的時候,亦恒才過來。隔著防盜門就聞到濃鬱的香水味,靳妍笑著請亦恒沙發上坐,對方卻沒聽見似的,在餐桌旁坐下,從手袋裏摸出個紅包。
“這個你先放好。你結婚那天我估計人在巴黎,也許倫敦,旅行社的行程表上這麼寫的。”亦恒轉個身打量著靳妍,眉頭皺起來,“你該去做做皮膚保養,別忘記脖子、後背、胳膊,露出來的地方都該做一下。”
靳妍訕笑著“嗯”了一聲,去廚房給客人泡茶。亦恒的眼光向來毒辣,掃人一眼,就知人家一身衣裳價值幾何,生活是否考究。
但也就止於此。衣冠取人,膚淺浮誇,這就是亦恒。再往深處看,她就不懂了。
也許這就是亦恒與徐淳婚後兩年就鬧起離婚的原因。她不懂,大概也從沒想過去搞懂徐淳的想法和需求。
靳妍看著亦恒仰頭把一杯冰鎮柚子茶痛快地喝光。雪白的臉蛋,豐潤的肌膚,卷發蓬鬆有型,光澤迷人。不得不說,亦恒真美。
大半年沒見麵,電話裏聽她抱怨了七八回,想象中亦恒該是個被不幸婚姻折磨得一臉戾氣的怨婦吧,結果她還是那麼美,比起從前,亦恒的美貌沒有損失一絲一毫。
這念頭一冒出來,靳妍就覺得不舒服。她就要結婚了,居然還在嫉妒亦恒,嫉妒這個嫁給徐淳的女人。
“你還真是瀟灑,說走就走。一個人去遊歐洲,多沒勁。再說徐淳怎麼辦?你還真放心?”
“他?”亦恒沉下臉,“他是個隻會掃人興致的家夥!”她揚揚下巴,擺出副冷酷的表情,“他怎麼樣,我無所謂。”
話說到這分上,靳妍就不好接茬了。她們聊了聊靳妍兩周後的婚禮,聊了聊幾個她倆都認識的人,亦恒就要走。
“急什麼?一起去吃飯。”
“不了,我早就答應客戶一起吃午餐,就在美羅城,離你這兒很近。”
靳妍忍不住飛了個媚眼給亦恒,以示欣賞。無論你信不信,世上是有命運這回事的。亦恒就是天生好命,家裏有錢,有房產租金給她花銷,不上班也能過得很好。偏偏亦恒隨便找個工作,隨便做做,也在行業內混得風生水起。
房間裏殘留著亦恒的香水味,玻璃杯上掛著幾粒柚子果肉,杯口還有淡淡的口紅印記。靳妍把紅包收起來,心想著,既然徐淳不跟亦恒去旅行,到時候會不會參加她的婚禮呢?
除了愛情無所不談
亦恒比靳妍小兩屆,在同一層女生宿舍樓做了兩年鄰居,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關係不錯。後來亦恒跟靳妍同係但不同班的同學徐淳談戀愛,她也想當然地以為,要不是因為自己,靳妍和徐淳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交集。
她就是這樣的人,頭腦簡單,自信爆棚。
靳妍怎麼也沒料到,亦恒後來會去追徐淳,更沒想到,徐淳幾乎沒怎麼掙紮就從了,沒過幾個月,她就收到這兩人的結婚請柬。
在學校時,靳妍跟徐淳就挺有話說,隻要在校園裏單獨碰上,或是在階梯教室裏上大課,兩人坐得比較近,他們就會聊上半天。宿舍臥談會時,室友們有時會開靳妍和徐淳的玩笑,但不知什麼原因,無論室友還是靳妍,她們都知道這隻是玩笑,不當真。
忘了是怎樣跟徐淳再次聯係上,靳妍隻記得那會兒她剛剛失戀,工作也不順,徐淳每天都給她打電話,隻要她說一句煩,徐淳就說呆會兒碰個頭,隨便逛逛吧。
南京路、淮海路、徐家彙、靜安寺。總是約在地鐵口見麵,走累了找個地方坐坐,隨便吃點小吃冷飲,繼續逛。他們談的話題很廣,從家庭瑣事到辦公室的勾心鬥角,從時事新聞到明星八卦,從電子產品到服裝流行趨勢。除了愛情,他們無所不談。
逛了五六次街,靳妍跳了個槽,徐淳的工作也有變化,要去北京培訓一個月。在電話裏他倆信誓旦旦地說回頭有空再碰頭,卻不知道,那幾次逛街已是絕版。
靳妍在新公司頗受歡迎,又忙工作又忙應酬。
時間過得飛快。那天她難得上趟QQ,看到有人加自己,是亦恒。
亦恒也畢業了,在浦東陸家嘴一幢寫字樓裏上班。寒暄幾句,亦恒就說,知道徐淳嗎?你們係的。
是啊。怎麼了?
那邊發來一個齜牙大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