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副市長,吃飯就在街邊吃?”何太太說,似乎有些質疑又有些新奇。
“也不是經常的,有時候難得回市政府食堂去,在街上也就更便當些。”楊秀峰說,倒是沒有給自己臉上添抹什麼光彩。
“小楊之前是在柳市工作?做哪方麵的工作?”老者說,似乎得知他在街邊吃八元餐,也就多了些說話的興致。
“最初是當教師,之後因為嶽父在市教育局裏,也就把握調進師訓科裏,再之後進柳市市政府裏,那次是因為寫了一篇論文獲得獎勵,市裏先借調之後也就進到市政府辦裏。五年前,柳市那邊將經濟建設工作作為市裏的工作重心,我也就有幸參與開發區的建設。開發區招商引資從無到有,慢慢地也就經營成一定的規模來,後來,偶然間得到一個信息,得知華興天下集團有進柳省布局發展的預案,但當初還是他們的設想,也就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到北方省半個月與華興天下集團總部的人死纏爛打,將柳市的地理位置上的優勢和發展預期跟華興天下集團說透,他們有更專業的評估。做了工作之後,也就促使華興天下集團派人到柳市考察,最後他們決定了。四年前,也就是華興天下集團開始進入柳省的時期,工作就忙一些,也在與華興天下集團的工作中,對經濟建設上有一點點心得和體會。省裏要對南方市進行建設,將我一個開發區主任提成常務副市長給丟到南方市去。”
“得便宜還賣乖。”沈贄這時插一句來點著他說,楊秀峰也就嘿嘿地笑了下。柳市目前的情況老者或許不會看在眼裏或許沒有多少的概念,但華興天下集團的事情卻是有印象的。何太太也不知道楊秀峰有這樣的經曆,看著楊秀峰就有些不同。說,“華興天下集團在柳省的布局,就是以柳市為核心吧。楊市長從柳市開發區主任的位置調走,當真是有些吃虧了。就算不走,過兩年,以你的資曆在柳市這樣的新興工業強市裏出任市長一職,又有幾個人爭得過?華興天下集團也會促成這事吧。”
“我可不敢有這樣的念想,這些年和華興天下集團那邊做工作,能夠在經濟建設工作上有些收獲和體會,開了些視野和見識,都是超乎預計的回報了。到南方市那邊從政,更是戰戰兢兢就怕做錯了事呢。”楊秀峰說。
“還說怕做錯事,真怕做錯事也不會有如今的局麵……”沈贄說,似乎在怪楊秀峰,但也是對他這樣做有著褒獎的意思。何太太就不再參言,似乎對楊秀峰都沒有了解似的。今天,無論何太太是在說話,還是靜坐著,當真就如同最嫻靜的古典女子一般。老者也沒有參言評說楊秀峰之前的工作,但等沈贄說了這句話之後,卻是看著楊秀峰。說,“小楊怎麼看待這事?”
“老先生,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您這個問題才好。”楊秀峰說。
“心裏怎麼想就這麼說吧,吃過飯,就當閑聊消食,也不必要計較。”老者說。楊秀峰那會有這樣的心態,知道自己的回答或許就會讓老者今後對自己的幫助有多少直接關聯吧,但老者既然如此吩咐了後,也不能夠在矜持著不說。
“老先生,”楊秀峰斟酌了下說,“如今的南方市和六七年前的柳市相仿,前往南方市之前,省裏找我談話時,也就將全省的發展大布局透露了一些。雖說去南方市省裏給的任務就是讓我抓經濟建設工作,對於我來說,確是這幾年工作總結出的一些經驗能夠再在實踐中對照,從內心說來是願意的。留在柳市,也知道過兩年職位上會給升上去,但總覺得要做一些實際的工作才對我心思。”
“那是當然,一個能夠蹲在街邊吃八元錢大碗飯的人,哪會喜歡玩那些虛的東西。”老者說,似乎對他這樣說,還是很讚賞的。沈贄和何太太都看向楊秀峰,也看向老者,沈贄說,“伯伯,很久沒有聽你這樣說話了。秀峰,還不給伯伯道謝。”
“謝謝老人家。”楊秀峰站起來,行了一個鞠躬禮,老總也不在意,笑著隨他去做這些。這些事情對後生說來,多行禮也沒有什麼不對,他倒是受得起。
楊秀峰坐下後,繼續說,“在南方市,華興天下集團也是有布局的,我到那邊之前雖然省裏提到,但華興天下集團的布局還沒有到機會,可我們的走在前麵,多一份準備,今後的工作也就會順利一份,與華興天下集團談價碼時,也就能夠多掙得一分利。之前在柳市時,開發區的土地價位就是當年在全國說來,華興天下集團付出的都算牌在前列了,也是當初有了充足的準備,使得華興天下集團見到更好的發展前景才被會和柳市計較那點成本。到南方市,自然也要有同等的準備,才能讓華興天下集團覺得花錢有所值才行。”
頓了頓,又說,“在調研過程中,偶然間收到一封舉報信,就提到了縣裏一個縣委副書記做下的惡行。當時也不能夠就肯定,也就借調研的借口到實地去看一看,問了些情況。才知道那被害者一家居然給那個縣委副書記弄得憑空消失,將所有關於這一家人的痕跡都抹掉。心裏也就對舉報信裏所說的事實認定一些,市裏一位紀委副書記親自帶人查這一案子,後來也就落實了,也拿到了鐵證。案子如今還在進一步偵查中,幹擾查案的人自然就有,那個縣委副書記平時在市裏的表現很不錯,也就讓一些領導覺得是給人誣陷,才會有這樣的結果的。”
“那個主使誣陷的人,是不是就落在你身上?”老總說,這句話半帶著玩笑,但也聽出老者的語氣裏卻是有著些對這種現實的不滿。
“那倒不是。”楊秀峰說,“按他們的說法,是受害者本來就沒有這樣一個女兒,隻是為了升官找縣委副書記的,之後縣委副書記沒有滿足他們的要求,設計了這樣一個陷阱……”
“無恥之尤,簡直是混帳!”老者臉色嚴肅起來,渾身也就多了一股威壓。
“伯伯。”沈贄和何太太同時說,提醒老者不要動肝火。
“老人家,相信省裏會對這有公正的處理的。那個縣委副書記平時偽裝做得太好,當真讓人真假難辨啊。”楊秀峰將這些事推在田文學的身上,也也是沈贄先就點明了的,這樣,才有利於見張浩之的麵。
“說心裏話,遇上這樣的事情也不能夠裝著不見,明知道會有很多預料不到的麻煩甚至誤解,但必須要做的事情,還是不能繞過去的。”楊秀峰見自己的態度表明出來,話說成這樣也見到老者對這一件事的態度之後,說出來就很順利了。
老者對楊秀峰怎麼表態倒是不在多加注意,世上的事情也不會真像說的那樣,而楊秀峰能夠做到這一點已經足夠了。老者在何太太兩人勸了一句之後,也就不再多表示自己的不滿,靜靜地拿著茶杯,似乎在思謀著什麼。
過一盞茶的時間,老者還是不說話,何太太就說,“伯伯,今天就先這樣吧。”沈贄對楊秀峰暗示,兩人也就站了起來,卻沒有走是在等老者先離開。老者站起來,在何太太的陪同下當先走出包間。下了樓,上車而去。
沈贄和楊秀峰也上了車,楊秀峰見何太太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答複,也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才會有結果。主要是要見到張浩之這個老領導的,見到他之後才有可能將南方市甚至柳省在京城這邊的脈絡都理順,不單是要解決修路的資金問題,今後在南方市的建設過程中,還不知道有多少難以解決的問題,有老領導在京城裏照應著,即使偶爾打他的招牌,也會更容易解決某些問題吧。
何太太不說話,老者也不說,沈贄和楊秀峰自然隻有等著一條途徑。上到車裏,沈贄看著楊秀峰說,“沒有想到,伯伯對你在街邊吃大碗飯這樣有興趣呢。不過這樣的事情,在京城裏還是少提為好。”
“我哪有機會留在京城裏多少時間?要不是為修路的資金問題給老板逼著來,我寧願在街邊蹲著吃大碗飯,也不想在會所裏吃那種十多碗才飽的。”“還得勢了呢。”沈贄說著就笑,“伯伯對你印象不錯,到老領導那邊的事情不會拖得久的。說實在的,你在柳市的三年,老板也看在眼裏,南方市這邊也不會讓你太委屈的。”
“我沒有抱怨的意思,離開柳市之前,也就有人給我分析了情況,但我還是喜歡到南方市去。”
“老板用你,也就是見你這樣的心性吧,再說,到南方市裏做出成績是誰也無法攔阻的,今後也就給你往前走打了基礎,也算是一個非常難得的良機啊。”
在車上討論,也都不提到何太太,更不提到之前的獎勵。京城裏的生活,那是一些私謎性的,各自心裏有數就是了。